宋遥下意识地抬起头，但他已经猜到筷子的主人了。
当然是林书冉。
林书冉微微抬头，但没有看宋遥，像是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和凝和明子昂都假装没有看到，他们嘴上聊着其他事情，但实际上眼睛的余光从没有离开他们两个。
明子昂希望宋遥能好好把握机会，而和凝是带这审视的目光来看宋遥的。
她真是不明白了，就是这个姓宋的，到底哪里好了，让自己家书冉即使被那样拒绝了，还天天念着他，为他辩护。
要过生日也没必要选摩天轮嘛，还送个自己做的蓝色手串，搞得还以为是要表白了呢，这不是纯误导人嘛。
反正和凝是越看越气，这个宋遥都把事情搞成这样了还想来接近书冉，这是想干什么？必然是居心不轨！
这么看来，自己家男友要好多了，和凝看向对面的明子昂，明子昂注意到她的目光后抬起头来对她傻笑。
好吧，虽然是傻了点。
林书冉小口吃着玉米烙，她吃东西的速度从来都不快，而且都是小口小口吃，但这块玉米烙本就不大，她很快也就吃完了。
然后她的碗中又多了一块鱼肉，这是这家店的特色菜。
看也不用看是谁夹来的。
宋遥既然夹菜没被拒绝他就放心多了，得寸进尺他从来都是在行的。
很快宋遥的碗中就收到了一份“回礼”。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夹着菜，但很奇怪，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一点言语上的交流。
明子昂在桌子下手速快的飞起给和凝发信息。
“凝凝，赶紧安排接下来的流程，现在看起来情况不错啊。”
明子昂给和凝的备注是“公主殿下”。
但和凝压根就没拿出手机。
她正皱着眉，余光瞥着宋遥和林书冉的互相夹菜，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心里嘀咕：
装什么装，现在知道献殷勤了？
早干嘛去了？要不是书冉心里还惦记着，她才不会同意来这趟，看宋遥这模样就来气，可又怕自己一开口怼他，扫了书冉的兴，只能硬生生憋着，时不时瞪明子昂一眼，那眼神跟说“看你办的这事儿”似的。
明子昂接收到女友的眼刀，赶紧找话题打圆场，试图让气氛更松快些：
“凝凝，我看旅行攻略上说这附近有个小街值得一去，等吃完饭，咱们一起去转转？”
“好-的~”和凝的语气难以琢磨，“书冉，你也去吧？我们两好久都没一块逛过街了。”
林书冉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她微弱地点了点头。
“好嘞，那我们等下就全员出动咯。”
明子昂连宋遥的想法都没问就已经默认他也会一起去了。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
......
他们吃饭用了一个多小时。
走出餐馆时，天色已经暗透了。
街边的路灯亮起，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这条小街确实比较热闹，车流人声交织在一起，大概是快要过年的原因了吧，沿街的店铺挂着五彩的灯笼，还有不少小贩推着推车叫卖，空气中飘着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的香气。
“哇，好香啊！”明子昂吸了吸鼻子，眼睛立刻亮了，“凝凝，我给你买个烤红薯吧？甜糯糯的，正好暖手。”
不等和凝回应，他已经拉着人往小吃摊跑，临走前还冲宋遥挤了挤眼睛，故意把空间留给了他和林书冉。
宋遥只好和林书冉并肩而行，原本这对宋遥来说应该是无比的自然的一件事情，但如今的气氛中只有尴尬。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书冉始终把手放在羽绒服口袋中，宋遥知道她怕冷，手也总是冰冰凉凉的。
但她又总是忘记带暖手宝，每次出门时，林书冉总会说“今天又忘带了。”
然后她会自然的把手塞进宋遥的大衣口袋里，悄悄在他的手心上画圈圈，有时候又会突然把小手贴在他的后颈上，就为了看宋遥冻得一激灵的样子。
但现在的她静静的，眼睛总是看着地上的小道。
宋遥最后发现还是得自己开口。
“我们去买个红薯吃吃吧，放在手上捂一捂也好。”
林书冉侧头看了他一眼。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刚才慢了些，像是在等他跟上。
怎么变成了一个小哑巴了？
宋遥摇了摇头还是跟了上去。
路过一家饰品店。
“进去看看？”宋遥问。
林书冉依旧摇了摇头。
宋遥没再坚持，只是放慢脚步，跟在她身侧。
小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打闹的小孩从身边跑过，宋遥会下意识伸手挡在她胳膊外侧，等孩子跑远了，才悄悄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想要护着她的惯性温度。
林书冉察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垂着的眼帘轻轻动了动，却依旧没说话，只是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指尖确实冰凉。
“这家店的糖炒栗子好像不错。”宋遥指着不远处的小摊，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买一点？”
林书冉的脚步顿了顿，这次没有立刻摇头，只是转头看向小摊。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极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少买点吧。”
这是今天她对宋遥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宋遥松了口气。
他赶紧快步走到小摊前，买了一小袋刚出锅的栗子，还特意让老板多装了两个纸袋，方便剥壳。
回到她身边时，宋遥把袋子递过去：“还热着，你先拿着暖手。”
林书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袋子外层裹着油纸，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冰凉的手稍微暖和了些。
林书冉记得之前，即使那时候的关系还未明确，但宋遥每次都是会剥好板栗再给她吃的。
结果现在连这样的待遇都没有了。
她感觉好委屈。
也感觉好矛盾。
明明一开始自己就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那为什么到现在心里还感觉很难受呢？
今天她一直都没有认真的看宋遥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更像是怕他讨厌她。
明明本来一切都可以是不一样的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