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啥啊大哥？”陆沉指着炉子上烤的黑黑的土豆，没忍住问道。
“啷个？凉山汉堡嘛！”
“嚯，给我来俩凉山汉堡。”
“折耳根要不要得？”“不要，遭不住遭不住。”
昨晚找了家旅馆睡到日上三竿，吃早饭有点晚，吃午饭又有点儿早，踟蹰一阵还是在火车站站找到了移动小摊，便宜实惠还好吃。
也是陆沉经验不多，早知道自己坐火车来了，昨天光顾着找吃的了，没注意这里也有火车站，不过自己去问了，到北川的没有，只能大巴去。
拿着塑料袋装的土豆陆沉也不讲究，跟大哥道声谢蹲在街边就吃上了，脑袋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自己只是定了个北川县，其余的详细地点和联系方式也查不到，陆沉准备晚点大巴转到北川，到时候不行就一家家跑算了。
拼了个野车，一辆旧旧的小面包。陆沉就一个人，付了8块，不过拼车相对大巴来说要快得多。
拉上车门，身后的车子一溜烟就开走了，毕竟省点时间多跑一趟收入可不少。
学校位于县城边约1公里的小山坳里，门口略有些坑洼，正值周五学生进进出出的，陆沉索性蹲在校门口观察，原来这些的学生并不像自己想象里的样子，打打闹闹笑得挺开心的。
陆沉看的正高兴呢，门口保安过来了。
“你是干嘛的？接哪家孩子呢？”保安好像有些瘸腿，不过手里拿着家伙语气挺凶。
“啥玩意？我不接孩子。”陆沉抬头，感觉自己这样不太有气势，站起身说道。
“不接孩子你蹲着干嘛嘞。”“外面来的，好奇看看嘛。”陆沉递过去一根烟，保安把手里的棍子顺势夹在腋下，顺手接过。
“啪”
“外面来的怎么不去山里玩哟？他们外面来的都是去山里到处耍，要么都是挖挖菌子这些。”保安给自己点着，顺带着把火递给陆沉，示意一起放松下。
“我没法子，老板非要给学校捐钱盖楼。”陆沉双手一摊，表示身后有个老板。
“脑壳遭枪打咯？哈戳戳滴要捐钱安？”
“......差不多吧。”
保安大哥一番沟通，最后有个年纪更大的大爷领着陆沉进了校门，一路上不少学生看着陆沉都很惊奇，大概有些像看猴吧。
直到大爷把陆沉带到一个不大的办公室前面，或者称之为旧教室更合适些，伸手敲了敲门，“吴校长，有人找你。”
“进来。”
陆沉跟着大爷进了门，入目是几张办公桌，上面高高摞着些作业，保安大爷嘴里的校长正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埋头批改。
直到他抬起头陆沉才看清，一个年轻的有点儿过分的脸，大约三十岁左右，胡子有些旺盛，杂乱的都有些遮住嘴唇了，人有些消瘦，显得肩膀也窄窄的。
讲真话，陆沉对这个年轻的校长第一印象是有些木讷羞怯的，直到保安大爷告知了陆沉要捐款的消息，陆沉看见他的眼睛里好像骤然闪了一下，像是提取到了关键词激活了第二重人格。
手被用力握住，陆沉懵懵的被校长带到了简陋的待客室，即旁边一张靠墙的单独桌子，两人相对而坐。
“张叔说您这边准备捐款用于盖楼是吗？我们这里的楼体有些老化了，我找上面找了几回，都说是吃紧，先紧着更困难的地方来。”这位年轻的吴校长有些絮叨地对着陆沉说道。
“那个...吴校长是吧？”陆沉看着对面点头，想了想才道：“是这样，我们老板呢挣了点儿钱，然后老板他妈呀，就想着说造福一下社会，准备在咱们这附近建点儿教学楼、学生宿舍之类的。”
陆沉抿一口茶，把有点咯牙的茶梗子用手从嘴里拿出来，“但是您也知道，企业嘛，做了好事肯定是要名气的，所以建造的这些楼啊，都需要以我们公司名字为名，这个都能接受吧？”
“这没问题。”
“然后我们老板每年可能会带点物资来看看孩子，老板年纪比较大了，比较关心孩子们安全这一块，所以可能需要您这边多练习这种地震、着火之类的逃生演练，这个也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下周开始我们就加强练习，不知道您这边准备......”
现在的美金兑换汇率是一比八点二，影展过后陆沉合计到手七百六十多万，陆沉一狠心，直接道“四百万！”
“多少？！”
“四百万！”
“那...那...都捐给......我们学校吗？”陆沉看着眼前有点激动过头的吴校长，眨了眨眼。
“不是小兄弟....不是都给我们学校，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捐吗？”
“捐呗。”说完陆沉觉得有点心痛，身家的一半就那么消失了，自己要是能不捐的话，这些钱都够娶安风过门了，到时候头条必须得是“陆导豪掷四百万天价聘礼，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刑，太刑了。
“不过造一栋多少钱，这可不是你空口白牙说了算的，我找人做教学楼规格造价，最后也会找专业组织来验收。”
“没问题，没问题，孩子有新楼就好嘛。”对面的年轻校长笑得挺开心的，陆沉摸了摸鼻子，先小人后君子，也别怪自己不信他。
被热情的带着逛了逛学校，水泥地面是捐的，教室里的新课桌是捐的，孩子身上的衣服也大部分是捐的，吴校长指了指自己，笑着道：“连老师都是来支教的哟！”
前面其实都还好，唯独这一指，陆沉看的心里酸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沉伸手拍了拍年轻校长瘦弱的肩膀，“是个爷们。”
......
是夜，陆沉给安风打了个电话，想让安父找下学校里相关专业的老师沟通下，帮自己出一份专业的计划书，节约成本的同时还能让学生亲手实践，简直不要太完美。
这种叫什么？叫校企合作，学校最爱的项目。
最后不知道咋弄的，从城市与环境学院给陆沉弄来俩人，一男一女，很兴奋的给陆沉打来电话，表示都是研二的老生了，拥有丰富的经验，值此毕业季，这个毕业作品请一定要交给我们来做，非常想实地勘探给出合适的方案云云......
好在安父知道陆沉要捐楼之后非常感慨，盛赞陆沉。并表示“返京后，彻夜长谈。”陆沉觉得吧，自己的未来岳父快要升级成准岳父了。
陆沉最后表示机票全包，最后还能给个5%的设计监理费用，主要是有问题能免费调用俩人后面的老教授作为免费外援。
陆沉本以为自己的四百万能建不少教学楼的，直到三天后两人实地到场后，在自己给出能抗住大地震、山体滑坡的要求之后，俩人按典型12个班级的规格设计了一座教学楼。
教室、办公室、走廊加在一起一共约900个平方，可容纳500名学生。
“废除预制板，采用整体现浇楼板。柱筋增粗 混凝土标号从C30升到C40，单边悬挑走廊改为双柱支撑，断裂带区域深挖桩基，深度要大于等于5米......”看着面前对照着手里的本子兴致勃勃地念着的俩人，陆沉表示虽然听不懂，但是一定很专业。
“停！”陆沉选择叫停，这玩意自己不懂啊。
“怎么了陆导，哪里有问题都可以修改的。”面对着着急实践的两人，陆沉摆摆手道：“我听不懂这些的，你们和导师商量下，如果导师说没问题，咱就建。”
看着俩人笑容灿烂的脸，陆沉也笑着问道：“这一栋得多少钱啊？”
“是这样的陆导，我们由于各种材料都进行升级了，加上一些抗震器材，一栋楼的建设成本在170万左......”
“夺少？”
“170...万。”
“你俩是土匪吗？怎么这么贵？！”
“啊？正常每个平方是1100，我们升级后的成本是1750，900个平方就是157.5万，加上抗震设备的购买，没有算错。”女生拿着本子当场给陆沉算了一遍，信誓旦旦表示绝对没有错。
陆沉深呼吸一口气，伸出大拇指盛赞数据精确。
“好，我就问你们一句话。”
“陆导您说。”
“这楼，牢不牢？”
“这栋楼我们......”女生拿着本子准备用数据说服陆沉，不过被男生伸手拉了下。
“陆导，绝对牢。”男生没说数据，看着陆沉的眼睛道。
“那就建！另外再找一家学校，再建一栋，等老子以后有钱了，TMD一个学校一栋！”陆沉移开对视的目光，转身假装很豪气的往前走着。
小声嘟囔道：“真TMD贵啊......老天爷你要是在的话，把这积的德啊......都转给我妈吧，她信这个。”
落日斜阳高悬在天边，陆沉也不知道老天爷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