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卦！”
汪海心中猛地一紧，收敛心神，认真看了一遍卦象内容，眉头紧紧皱起。
“我什么时候得罪了林野？还是一个月前？”
他仔细回忆，他向来深居简出，除了炼丹就是修炼，与坊市管事林野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忽然，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难道……林野和那群劫修有勾搭？”
一个月前，他外出采集一些辅助药材时，意外闯入了一处疑似劫修聚集的偏僻山谷。
对方人数不少，气息凶悍，若不是他身上常年备着三张一阶中品的风行符。
还真不一定能够逃出生天。
回到坊市后，他按照规矩，将遭遇劫修的地点和大致情况上报给了坊市管理处。
之后的事情他就没有继续关注了。
直到过了几天，他得到了十枚下品灵石的奖励。
看情况坊市那边应该是有所收获。
如果林野与劫修有所勾结，那么这无疑是断了林野的财路。
“黑泽山开荒？有点麻烦啊！”
汪海的心情沉重起来。
按照灵契，他确实可以用完成炼丹指标来抵消一般的劳役。
但若是坊市管事，强行以“紧急任务”、“人手不足”等理由征调他前往，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毕竟他只是一个不入阶的丹师。
而且黑泽山与其他开荒地点不同，那里地势复杂，瘴气弥漫。
据说时常有一阶中品，甚至偶尔有一阶上品的妖兽出没。
以他区区炼气三层的修为，在那等地方，自保都极其艰难。
若是再被林野特意“关照”，安排到危险区域，那死亡的概率将会极大提升！
“不过……卦象显示只是‘小凶’，应该问题不大……吧？”
汪海记得，只要成为了入阶丹师，就算是技术人才。
完全可以免除所有战斗和危险劳役，只需要每月定额向林家提供一批入阶丹药即可。
“根据以往的经验，黑泽山开荒的队伍，从发布命令到集结出发，大概会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这一个月内，成功炼制出入阶丹药，成为一名正式的一阶下品丹师！”
“一个月……成为入阶丹师……”
目标明确，但汪海心中却不禁有些打鼓。
毕竟，他从未真正成功炼制过任何入阶丹药。
一个月的时间，他也不清楚自己行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他不再耽搁，将杂念摒弃，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传承玉简的研读之中。
夜色渐深，小屋内的灯光却亮至天明。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汪海惊醒。
汪海结束了对传承玉简的研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一夜未眠的疲惫被精神上的亢奋冲淡了不少。
小心地将传承玉简藏好。
这才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人，身材微胖，穿着一身绸缎长衫。
正是坊市管事林野。
林野直接说明了来意：
“汪海，你准备一下。”
“黑泽山那边发现了一条小型灵矿脉，急需人手。坊里决定组织一队人前去开荒并建立临时据点，你也在征调名单里。二十天后辰时，坊市北门集合，不得延误。”
果然来了！
而且时间更加紧迫，根本不是预想的一个月！
尽管已经知道，但汪海还是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林管事，您知道的，今年的辟谷丹和百草丹数额，我已经完成了大半，这突然抽调去开荒……”
“此一时彼一时。”
林野打断了他的话。
“黑泽山开荒是家族当前的头等大事，你的炼丹之事可以暂时搁置。”
“况且，黑泽山开荒任务贡献点丰厚，若是运气好，说不定比你在这里苦哈哈地炼丹赚得更多，这也是给你机会嘛。”
机会？
怕是催命的机会！
汪海心中冷笑，但还是装出一副不甘的模样。
“是，我明白了。二十天后辰时，北门集合。”
见汪海如此“识趣”，林野似乎有些意外，又打量了他两眼。
“你若是不想去，我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林野脸上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汪海啊，你也知道，这征调名单是上面定的，但我作为管事，临时调整一两个人选，也并非完全不行……”
他拖长了语调，意思再明显不过。
汪海心中雪亮，这是索要贿赂。
若在平时，他或许会咬牙凑些灵石破财免灾。
但此刻，他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摇头叹道：
“林管事，不瞒您说，这些年为了尝试炼制养气丹，不知耗费了多少药材，早已囊中羞涩，实在是……拿不出额外的灵石了。”
他这话倒也没错。
他身上的灵石确实不多。
原本还有些富余。
但一个月前，从劫修那逃跑后，又花了大量灵石，买了些中品符箓作为底牌。
一张中品符箓就要十灵石，贵得吓人。
如今他身上也只剩十七枚灵石罢了。
林野鼻腔里哼出一声，脸上的假笑收敛了几分。
“既然没有灵石，那就好好准备去吧。黑泽山虽然危险，但机会也确实有，说不定还能找到点稀罕药材，抵得上你炼几年辟谷丹。”
“是，多谢林管事提点。”汪海低眉顺眼地应道。
林野不再多言，拂袖转身离去。
关上房门，汪海也有些头疼。
“二十天……只有二十天时间了。”
原本以为的一个月缓冲期被压缩到仅剩二十天，形势陡然严峻了不少。
待林野走远后。
汪海收拾好身上的丹药和灵石，迈步走向坊市中售卖药材的区域。
街道两旁，摊位陆续支起。
“上好的黑鬃猪肉，蕴含灵气，滋补气血咯！”
“新到的‘金光符’，护身保命，探索秘境必备！”
叫卖声此起彼伏。
汪海穿行其中，一夜未眠，他的脸色带着一丝疲倦。
他这幅模样，落在相熟的摊主眼中，立刻引来一阵窃窃私语。
“汪丹师……脸色不太对啊。”
旁边一个卖低级符纸的老头抬了抬眼皮，压低声音：
“你没看到吗？林家刚刚在外面贴了张开荒令，名单上有他。二十天后就得去黑泽山了。”
“黑泽山？那鬼地方……唉，难怪。”
先前那人闻言，一阵摇头叹息。
“可惜了，汪丹师虽说炼不出入阶的丹药，但这辟谷丹、百草丹的质量，在咱们这片可是没得说。”
“谁说不是呢，可这世道……啧啧。”
老头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
今日是汪海，明日说不定就轮到自己。
兔死狐悲之余，更多的是麻木。
这些议论声细若蚊蚋，却依旧一丝不漏地传入汪海耳中。
他嘴角扯动了一下，没有回应。
加快了脚步，径直走向坊市中的最大的店铺，百宝斋。
跨过高高的门槛，店内草药的清香稍稍驱散了外面的喧嚣。
掌柜李富贵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抬头见是汪海，脸上露出惯常的笑容：
“汪丹师，早啊。今天是要出售丹药，还是采购材料？”
“李掌柜。”
汪海拱了拱手，没有寒暄，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玉瓶，放在柜台上。
“一百一十五枚辟谷丹，品质上乘。”
李掌柜熟练地打开瓶塞，倒出几粒检查了一下，丹丸浑圆，药力饱满，点了点头：
“嗯，不错。是兑换成灵石，还是老样子，换成材料？”
“换成材料吧，这些材料给我来上十六份。”
汪海将养气丹所需的材料说出。
李掌柜略显诧异地看了汪海一眼：“哦？汪丹师这是又要炼制养气丹？”
“嗯，再试试。”
汪海没有多言，又从怀里掏出十七枚灵石，推到对方面前。
“这里是十七枚下品灵石，应该够了。”
李掌柜没再多说，清点好辟谷丹，计算片刻：
“一百一十五枚辟谷丹，作价一百一十五灵砂。十六份炼丹材料，每份需一灵石又十灵砂，共计十七灵石六十灵砂。您这边补了十七灵石，再抵扣辟谷丹所得，这里再找您五十五枚灵砂。”
“多谢。”
汪海接过材料和灵砂，触手微凉。
他最后的家当已经不足一枚灵石了。
但只要炼丹成功，一切都值得！
汪海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百宝斋。
李掌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是摇了摇头。
“唉，又要少一位常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