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从没打算让她入籍。”
张军摆摆手，眯起眼睛说道：
“她是矿工自救队的人。那支队伍一直想推翻这里的统治者，但怎么说呢……
要技术没技术，要学识没学识，始终被压得抬不起头。
而我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和你们联络上，也多亏了他们帮忙。
我个人能帮到的事情很少，不如从思想上进行协助。
嗯……所以我想，至少先让她读几年书。”
尽管张军说得义正辞严，姬墨却从他眼底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失望。
张军并不像口中说的，完全没动过这个念头。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矿工自救队？姬墨猜测，这大概与张军之前提到的“矿工多为贩卖来的奴隶”一事有关。
属于本地势力的内部纷争，唯凡界不便直接介入。
但若只是安排学习军事理论之类的要求……
“可行。”姬墨答道。
张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又若有所思问道：“你不是说她不能在唯凡界久待吗？”
“唯凡界部分军事学校并不设在境内，这些学校也保留了一定名额给外界人士。”
姬墨没有进一步解释为何军校会位于唯凡界之外。
张军对唯凡界的了解显然不多，更不会明白为何唯凡界在外名声赫赫，内部却是唯物和平的社会结构。
真要讲清楚，就得牵扯出唯凡界的特性，以及它如何收容数个已无生命迹象的世界，将其用作军事训练与超凡实验基地这件事。
而留给外界人士的军校名额，则是一种沿袭已久的传统手段。
唯凡界向来爱惜羽毛，但上层也并非一味被动挨打。
上层乐于培养各界的进步力量，助其学成归去推动改革。
迄今为止，这一策略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先进的军事理论与深得民心的政策主张，面对腐朽的封建体制，往往无往不利。
除此之外，在更早的朝代，还有汉使这类风格的主动出手方法。
不过那位活了上千年的汉使，因种种理由，现在不便出头了。
张军也是个聪明人，自己大部分的需求都得到满足，也就不多问了。
节目间那边贴心的将回程的传送门另一端坐标改成负责唯凡界海关局门口。
一个同时在唯凡界具备入口，又是依附于唯凡界的超小型空间，算是三川总部的迷你版。
即便是现在这个点，排队等待的人也格外的多，挤挤攘攘的，仿佛春运复刻。
原本在上上个世界，姬墨就该带着求助者来到这里，谁能想到早已物是人非，一切都不过是借助虚蚀搞的鬼。
“这些都是等待审核？”张军惊奇道。
“一半一半。”姬墨含糊着。
一入海关局，认知扭曲的效果平等投射在众人身上。
在张军眼里，眼下在场都是人类，不知以什么区分彼此，三三两两聚集着。
嘴里叽里咕噜说的话都能听得懂，但各种疑似生造词的词汇一个个吐出来，有时候句子又显得莫名所以。
而在姬墨眼里，认知扭曲不出意外又被免疫了，海关局排队的人群画像略显……群魔乱舞。
听起来很抽象，但又很合理，对唯凡界社会面貌感兴趣的，反而是一群非人族群。
如今万千世界主要生命种族都是人类，导致非人族群不可避免受到了歧视。
像是精灵这类除了尖耳朵外，几乎看不出非人特征的生物还好。
一些体型差异过大，甚至不是两个眼睛两耳朵一个鼻子一嘴巴的存在，擅自闯入人类密集区，直接被打死都很正常。
由于唯凡界是表面唯物社会，普通人压根不相信真的存在非人族群，再加上在唯凡界行动需要上层认知障碍，非人种族表面看似人类，反而两边相处都很愉快。
偶尔甚至会出现认知障碍失效，非人生物掉马，唯凡人还更兴奋的情况。
唯凡界的人外控比例确实高。
对于外界人类来说，普通人很少有能力来到唯凡界，能来的人不是上层阶级就是强者。
在这里要么被压制力量，要么不能使唤人，论科技也不如芜海界，论各种魔法奇迹也不如魔法界。
当初桥邦移民局的广告词台本，也充分说明人们对七界的刻板印象。
姬墨带张军到一台自主服务机前，让他输入需求拿号，到时候会有专业人员引导他怎么做。
“你要走了？”张军倒是不怎么害怕，这里的广播和公告都是唯凡界的文字，只需一眼便知道自己回家了。
“嗯，我能提供的帮助，不比这里的专业人员多。如果有需求的话，可以去一旁求助座机打报警电话，就是你知道那串号码。”姬墨看了看时间，今天下班比想象中的早。
姬墨想了想，顺带问了句：“就当我们在市场调查，介意回答下是什么促使你相信节目所说，尝试拨打热线吗？”
陈军不假思索：“当然是论坛查到啊，再怎么说，我正常情况下和危险也打不上边。”
当黑奴时直接被没收所有电子设备，连个铁片都不给你留，生怕矿工里混入个绿皮，一个我寻思制造出六管霰弹枪这种离谱东西暗杀来巡查的人。
当了推销员则远离了危险，顾客可不是那群监工，哪怕谈不来最多也就出门时踹一脚门口的发财树，而不是拿鞭子抽掉半条命。
要不是在论坛上刷到有关危险电台的帖子内容，并在下面得到多方印证，陈军也不敢这么尝试。
“那时抱着反正试试也不会怎么样的心思，被追着杀一会，手里设备真有反应了。”张军语气里充满了感慨，“老实说，我这人挺怕疼的，为了真不打疼我，又能给我恐惧感，她花了不少心思。”
得，不止是我，连节目组也成了你们PLAY的一环是吗。
姬墨瞥了眼一路都在沉默的女子，对方自从来到这里后就特别拘谨，反倒没有和张军两人相处时放得开。
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小到不能再小那种，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必要。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希望再度见面时，你实现了目标。”姬墨还是选择祝福对方，“哪怕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