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眨眼的功夫，周遭破败的建筑迅速弥合，涂抹装修过一番，他再度站到众人认为的“正常”世界土地上。
正当他打算找上玛拉时，一股电流声在耳麦中响起。
“姬墨？姬墨……听到……回复……”
耳麦的信号断断续续，里头的声音严重失真，却不难听出其中在乎的情绪。
“小玖？”姬墨尝试性回复。
“听到……正在建立……这破设备……”
玖重楼恼怒的声音不断响起，她似乎用尽了能想到的方法，甚至能听到传统修理手段拍一拍的掌声。
一阵乒乒乓乓后，耳麦中的杂音全消，长松一口气的愉悦尾音后跟着“成了”二字。
还不等姬墨姬墨思考“成了”什么，一道仅支持一人通过的传送门悄然打开，凭空出现街道上，却没有引起任何惊慌。
“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玖重楼催促着。
“……好。”
熟悉的节目间环境，熟悉而又充斥着担忧的青梅面孔。
“陈朱珠呢？”姬墨环视一圈，只有玖重楼的身影。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我看她因为帮不上忙焦虑，就让她先回去了。”玖重楼无语道。
在玖重楼说话时，传送门也在快速闭合，她在传送门完全关闭前抽空瞥了眼，露出浓浓的凝重神色：“那边是什么情况，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失去联络这么久。”
“你看不到吗？”
“我们就看到你进入那个破败的王城，视野就丢失了。”
“……这个世界似乎存在表里认知，表面世界，也就是物质世界破败没落，如简先前所说一样什么都缺。但进入王城后，人们就会沉沦在错误的里认知中。”
姬墨一边在想什么，一边说道：
“在里认知中，虽然他们被灾难逼到世界一角，但生活还算过得去。”
“居然存在表里认知吗……”玖重楼若有所思，“你应该还记得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吧？”
“记得。第一要务是调查清楚这种沉沦是受害者自愿选择，还是纯粹的外力作用，受害者毫不知情。”
这就是姬墨为什么要在王城里到处转悠，又要试探部分人信息的原因。
如果是后者，让受害者步步顺利只是附带效果。姬墨大可以强制唤醒这些人。
或许有些人可能会在苏醒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但伴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也会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如果是前者，那些沉沦于美梦的人很有可能变成敌人，为了继续维持美梦而选择背刺拯救者。
这是无数血泪结局得出的经验。
有时候学会尊重他人命运，放任其自生自灭是很重要的事情。
依据这个世界的背景，再加上简和缇娜的表现，姬墨认为她们知情且自愿的可能性很大。
姬墨将分析道出，得出玖重楼幽幽叹气：“又是这种选择，当意识到一切无可挽回时，便投入剩余的物力人力，让族群至少在美梦中死去。”
这种文明自杀方式，在三川裁缝铺的数据库里，记载了不下于二十起。
“既然如此，求助者就不能留在这里了。”玖重楼点点头，表示认同，“好在他和这个世界建立的联系不深，实在不行只能强行敲昏带走。”
尊重他人命运的前提是对方和自己毫无关联。
以求助者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对幸福的概念也无需以留在这个世界为前提。
玖重楼走到姬墨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再次打开传送门，却准备先走一步：“至于带回求助者，还是我来吧，你缺少应对这类情况的手段。”
“……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
么字还没有落在的瞬间，姬墨一直垂在空间戒上的手动了！
一道剑气毫无征兆的爆发。
玖重楼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
她低头看着胸前那道将自己斜斩开的痕迹，嗤的一声，上下半身缓缓分开跌落，砸落在地板上。
普通人被腰斩时不会立刻死去，更何况是超凡者。
玖重楼拖挪着上半身，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姬墨，嘴唇嗡动，似乎想质问什么。
姬墨抬起剑，又一次手起剑落，头颅向旁滚去。
“首先，她更喜欢叫我姬老头。”
“其次，她绝对躲过这一剑。”
或许输出上，玖重楼这辈子都无法赶上姬墨，但论逃脱和苟命能力，几个他都比不上一个玖重楼。
姬墨永远忘不掉正式踏入超凡者世界，与玖重楼真正意义上第一战，最终以他精疲力尽被找到空隙战败为结局。
玖重楼根本不给他命中的机会，身上的触发型空间跳跃魔法多如牛毛，环环相扣的同时又穿插反弹类的精神魔法。
那时他的等级还不够高，只要次数堆得多，技能等级足够高，总会有一次生效。
惨败的回忆戛然而止，姬墨收剑入鞘，面无表情看着“玖重楼”的尸体失去生机，从横切面流出的血液浸染地板，脚下一片嫣红。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看着熟悉的脸倒在血泊中，姬墨心情也是一阵烦躁。
令姬墨起疑心的地方，在于自己同步到缇娜等人视角时，“玖重楼”就联络上他。
我也成为需要给予“幸福”的一员？这是姬墨第一反应。
但这不能让姬墨完全肯定猜测，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所以他回到了节目间。
如果是真正的玖重楼，一定能躲开这一击，也能将他带来的破坏恢复如初。
反之，则是假的。
但这又会冒出另一个问题。
理论上拥有着【万法不侵】的他，不仅免疫被强加任何虚假记忆或认知，也同时免疫任何读取记忆的行为。
依靠读取勇者的记忆，也只能知道陈朱珠和节目间的存在，玖重楼从来都没有在节目上露过脸。
哪怕真的和曾经的玖重楼一样，在姬墨不知情情况下靠量赌出一次成功，所获取的记忆也一定是零散的，只要他尝试一直对话下去，总会露出破绽。
与其被轻易看穿，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装作玖重楼联系上自己。
“要么是有人早就知道我的信息，故意引导我到这里，要么是这里人建立幸福认知的技术源头来自于……”
“……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