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总部，始岁天君的神殿。
是【财神爷】随口提了一句，姬墨才想起要来这里看看。
即便无人打理神殿，神殿依旧光洁如新，神像静静屹立于此，不作任何改变。
姬墨仰起头，注视着神像刻意模糊塑造的面容，隐隐有几分熟悉感。
当他往后退到墙面，故意眯起眼让视线失焦，再与虚蚀看到的那道身影反复比对。
这已经不是像了，根本就是本人。
那天看到的记忆，是始岁天君杀死某人的现场复现。
姬墨是见过始岁天君，谈话只有寥寥数语，声线却和那段记忆的始岁天君有所差异。
他所听过的始岁天君声音，更加成熟、具备沧桑感，很符合大众对神明的刻板印象。
虽然据姬墨所知，三川神明大部分都是跳脱、不靠谱类型。
“那时古堡里听见的声线，反而与玖重楼别无二致……”姬墨自言自语完，又带着几分期望望向雕像，可惜他的声音似乎没有通过雕像传达到本尊耳边，雕像依旧没什么反应。
虚蚀提供的信息是不会骗人的，既然它敢复现，就一定存在过这段历史。
唯一能让人松口气的是，虽然虚蚀的信息流动是不受空间、时间限制，但它并不能获得未来的信息。
否则，不小心随机出一个“还魂者” 未来视 海量科技树信息的BOSS，大家都不用玩了，洗干净身体直接往虚蚀能量潮里跳吧。
所以这段历史应该出自于过去某个时段。
不管那段记忆是不是故意展现给姬墨看，它的指向性都很明确。
始岁天君曾有一个绞尽脑汁都想干掉的敌人，以及玖重楼很有可能是始岁天君本尊，或者化身之一。
至于他和始岁天君那几次寥寥数语的交流？
众所周知，掐着嗓子装成熟说话不能说多，说多很容易被发觉本性。
姬墨笃定自己的猜测，心底却毫无波澜。
这不过是印证了一个早已埋藏的猜测，在这点之前，姬墨也找到不少指向性的证据。
“最主要的是，小玖其实没怎么藏……”姬墨回想起玖重楼技能栏那数不清的九级技能，觉得她真不是一般的敷衍。
一般来说，境界等于技能等级上限。
只有少部分人在某个领域天赋异禀，存在超越境界的技能等级。
但这样的人，掌握越阶技能数目，最多不超过2个技能数。
还有盲盒公寓的年龄房间，玖重楼明显是在转移注意力和故意抢答。
“我们两人相处，是一个敢敷衍瞒，一个人敢敷衍信。”姬墨摇了摇头，“也是离谱了。”
姬墨更进一步想到，“玖重楼”大抵也不是她的真名，但应该是她用最习惯的名字。
回顾此前穿梭的世界，中世纪古堡、吸血鬼、精灵与不死族……用个方便的概括，便是浓郁的西方文化底色。
反倒唯凡界，成了其中最大的异类，主打一个中式文化。
虽然玖重楼没有直说过，但根据姬墨了解到的消息，唯凡界最初应该和其他大界一样，只是后来参考其他文明社会历史，用千年的时间调转车头，最终演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就连三川诸神，以及后续加入的人类强者，早早更换了常用名。
这也导致在三川之地，你若直呼某位神明的真名，反而无人回应了。
问就是改名太久，新名字都用习惯了。你突然喊我千年前用的那个名字，我哪知道你现在叫的是我？
现在想要得到本神回应，反而是念往日祷词靠谱一些，至少对方能明确感知到有人在指向性寻求自己的瞥视。
但始岁天君是个例外。
“您是执掌过去的永恒之碑，您是编织未来的宿命之梭，您是铭刻现在的刹那之刃……果然没有回应吗？”
哪怕姬墨随口念了用来向始岁天君祈祷的祷词，雕像也没有发生改变，仿佛本人不在线一样。
希望不是因为祷词太羞耻，所以耻于出来。
据他所知，其实神明也存在中二病羞耻心，尤其是现标榜着成熟可靠，但众神时代一堆黑历史的神明。
比起不回应的始岁天君，上霄摧岳玄极帝君更为神秘寡言。
岛上甚至没有祂的神殿。
即便不称呼其常用名，三川神明也不会生分到称呼权柄，即XX与XX之神，都是什么天君叫着。
这导致姬墨也不太清楚上霄摧岳玄极帝君的权柄是什么。
“三川的创始人还真是神秘……”
……
接下来数日，姬墨以泡在规则界影视大赏中度过。
说来也讽刺，人人诟病都市界拿人命不当回事，拿牺牲和人性当做噱头宣传，却又无法否认都市界的存在，令许多不为人知的历史登上荧幕。
都市界能承诺，所有出现在荧幕上的画面，都是真实存在过。
至于荧幕上的故事，有多少通过剧情删减而导致历史真相有所偏离，又是另一回事。
以规则界人类暴乱为主题的电影意外的多，仿佛每次规则界暴动背后，都有都市界的人在扛着摄像头，一路追踪。
事实上，都市界很早就不采用追踪拍摄这种效率低下的方法，更多是撒网式契约，以提供物资为由，给签约演员植入子母型号的拍摄道具，并抹除交易过的记忆。
只有主演，节目组才会费尽心思让他走上既定的命运节点。
至于其他龙套？嵌入完芯片，删除完记忆后就给我滚，你的剧情交给命运评判。
等风波结束，再回收这些芯片，通过整合删减，变成一部部电影。
这至少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更多时候是本人根本不愿意成为演员，事后节目组的人动用如白雀能力般的手段，强行提取记忆，补充剧情。
都市界要么你情我愿，要么强买强卖的态度，让此界不知不觉中成为反抗军的固定助力。
尽管每一次暴乱中，确实有一部分人类能够最终逃离规则界，但过程中将牺牲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安然脱身，始终是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未知阴影。
虽然都市界将他们的挣扎与牺牲改编成戏剧化的影视作品，供人消费娱乐，但作为交换，也确切增加了不少人逃出生天的机会。
默默无名的死，和三七开的娱乐之死或逃出生天。
大部分人选择后者。
一次规则界暴乱，至少能推出五部电影。
以男主角坚持留守故土，而被他庇护的众人则含泪跟随救援队伍离去，那已算是较为理想的结局。
更多的电影主题视角，喜欢从小人物求而不得，在想要逃离的愿望中失去底线，手上沾了无数鲜血，最后却没能乘上离开的船为结局。
最后一部电影走到尾声，演员表名称长得理所当然，这还是提前签约合同过的演员，更多的牺牲者以无名氏统一代称。
姬墨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看了眼阳台方向，恰好是日出时分，天边的云层被染成柔和的金粉色。
他缓了会才下楼买早餐，他最喜欢小区门口朝右第三家包子铺，那家包子铺是少有的手工包子，滋味要比预制品包子好吃上不少。
小城市人不多，口碑全靠街坊邻居间传，他不过是晚下来会，包子铺前就有客人在等包子。
“是姬墨啊，你也来买包子啊？”有邻居认出姬墨，感慨着：“都是大学生，我那崽子一回家就是昼夜颠倒，现在才刚睡着，不到下午肯定不会醒。要是他有你一半作息正常，我都能省不少心。”
姬墨笑笑不说话，已经不是第一年当别人家的孩子，他制造怎么应付这样的临时对话。
手工做的包子就是不一样，皮薄馅大，肉也是新鲜的。普通人要是急着吃，这么咬上一口，溅出来的汁水非得烫到舌头不可。
姬墨也不急着回去，沿着街道散步。
与规则界中那些被编排消费的挣扎与牺牲相比，眼前这个普通甚至乏味的故乡，其实也挺不错。
他一半心思在街道景象上，一半心思在先前看完的系列电影中。
托半纪实影片的福，姬墨也间接了解到反抗军内部人员构造。
有一部分演员出现在多次暴动中，都是位居高位，身负能力，他们应该就是现反抗军的高层主力。
这些人的脸和名字，甚至对得上【财神爷】先前发来的物资交易清单上的名字。
不知诡异看到那些老人时，是否后悔过先前没有把这些老人全杀了。
而且姬墨注意到，每次暴乱的区域以及所辐射影响区域都不同，如果将整个系列电影地区组合起来，会发现囊括了高阶诡异领地以外的所有地区。
这正好也和反抗军这段时间活跃的地区对应上。
这让姬墨彻底相信反抗军对此战蓄谋已久，以数百年的屈辱交换来摸清地形构造和诡异所持有的规则。
“就是不知道都市界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希望没有吧。”
如果都市界试图将此战视作反抗军的最终剧，介入程度会前所未有的高。
以及……
姬墨打开手机相册，这些天他存了不少电影截图，截最多的是一位女配角的画面。
在那部电影中，她连女三都算不上，只是单纯比较耐活，所以作为群演出场频率较高。
“这张脸，有点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