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川便锁定了一处亮着灯火的小院。
根据秦川白日的打听，这座小院的主人，是一位资历颇老的弟子，以其看家绝学“叠浪剑法”而名声在外。
据说这位师兄因灵胎所限，未能踏上剑修门之路。
但其浸淫剑道已不下十数年，心中对剑的执着与手上功夫的狠辣，早已远超寻常灵台境弟子，可谓“虽不是剑修，却胜似剑修”。
更值得一提的是，在上届内门弟子选拔考核中，他便是以此“叠浪剑法”连战连捷，一路杀至最后一轮，仅以半招之差惜败，与内门资格失之交臂。
如此对手，刚好适合秦川。
一枚裹着剑气的石子破空而去，精准地打在院门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何人扰我清修？”
一声低沉的喝问从院内传来，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秦川并不答话，只是将一缕精纯的太虚剑意释放出去，如同无声的邀战。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约莫三十岁模样的青衫男子迈步而出，目光锐利地扫向蒙面的秦川，感受到那缥缈却凌厉的剑意，他冷哼一声：“藏头露尾之辈，也敢来挑衅？正好，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斤两！”
剑修素以好战闻名，而这位弟子虽非剑修，骨子里却同样有着一股争强好胜之心。
秦川登门求战，他自是不会拒绝。
话音落下，青衫男子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如潮水般层层涌来，正是其成名绝技“叠浪剑法”，一浪高过一浪，气势磅礴。
秦川精神为之一振，这正是他想要的压迫感。
他强压下体内本能般欲要燃起的焚天剑意，谨守心神，将《太虚剑诀》施展开来。
秦川压制体内两道先天剑意，只动用其部分威能。
太虚剑气无形无质，穿梭于重重剑浪之中，竟如庖丁解牛般，寻隙而入，直指对方剑势运转的核心破绽。
起初，秦川还显得有些生涩，几次险些被汹涌的剑浪吞没，不得不凭借精妙的身法闪避。
但在月光加持下，他的感知敏锐到了极致，【剑心通明】更是让他能清晰地洞察对方剑势的每一分变化。
数十招过后，秦川对太虚剑诀的运用愈发纯熟，那缥缈的黑白两色剑气渐渐织成一张无形之网，反而将对方的叠浪剑势层层束缚、削弱。
青衫男子越是缠斗，心中便越是骇然。
他分明能感知到，对方的灵力修为远不如自己深厚，可几个回合下来，自己非但没能占据上风，反而隐隐有种被对方剑势牵着鼻子走的憋屈感。
更令他心惊的是，自己的剑招仿佛尽数劈入了空处，那汹涌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被一种无形的“虚”所化解，无处着落。
而对方那缥缈难测的剑气，却总能从视线死角，旧力刚尽的瞬间等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袭来，如鬼似魅，令他手忙脚乱，防不胜防。
“噗！”
一缕细微的剑气终于穿透防御，擦着青衫男子的衣袖掠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青衫男子心神一震，猛然从激斗中清醒。
这一看，却让他心底寒气直冒。
放眼望去，他视线所及尽是流转的黑白二色，天与地都失去了界限，他仿佛被困在了一幅巨大的水墨画里，上下左右尽失，连自身的存在都变得模糊起来。
“师兄，承让。”秦川用灵力改变声线，沙哑说道。
「叮！你战胜了于长河，【掠夺】发动，排除【好剑之人（绿）】，掠夺成功，获得【叠浪剑意】」
对方头顶有一蓝色词条，不过秦川并未掠夺到，好在这叠浪剑意也是让他先天剑体晋阶进度 1。
此刻，秦川的先天剑意中已是孕育出了一丝太虚真意，那是一片无形无相的太虚。
叠浪剑意汇入，便如一滴浓墨滴入静水，虽在瞬间激起层层涟漪，试图展现其独特的韵律，但终究未能挣脱那黑白的怀抱，转眼之间便被彻底覆盖消融，回归于太虚无形。
青衫男子收剑而立，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好诡异的剑诀……阁下究竟是谁？”
夜色寂寂，已无人回应，秦川身形早已融入身后阴影之中。
首战告捷，秦川心中并无多少得意，更多的是对太虚剑诀运用的明悟。
他如法炮制，借着夜色与月光，又寻了两位实力不俗的老牌弟子“切磋”。
每一次战斗，都让他对太虚剑诀的理解更深一层，对焚天剑意的依赖也减弱一分。
直至月过中天，他才悄然回到自己的小院，解下蒙面黑布，脸上虽带着疲惫，眼神却愈发明亮。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
秦川正在院中巩固昨夜所得，忽闻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数名身着执法殿服饰的弟子御剑而来，悬停于弟子居所上方，声音清朗，传遍四方：
“奉执法殿谕令：昨夜有不明身份者，违反宗规，于各峰私斗，扰乱清修。”
“经查，涉事者修为不明，剑路诡谲，疑似新晋弟子，望诸位同门恪守门规，若有切磋之需，请至论剑区，违者严惩不贷！”
这宣告看似公正，言语间却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讥诮。
尤其在一些老牌弟子聚居的区域，执法弟子更是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那些面色难看的资深同门，虽未直言，但那意味不言自明。
“连个新人都拦不住，反倒让人在家门口挑了场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番“宣告”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一辈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个个面色铁青，羞愤难当。
他们苦修多年，虽未能入内门，但在宗门内也算有头有脸，如今却被一个藏头露尾之辈连挑数人，还被执法殿如此当众“提醒”，简直是奇耻大辱。
“混账！欺人太甚！”
“哪里来的狂徒，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定是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便目中无人！”
很快，便有脾气火爆的老牌弟子站了出来，对着空中尚未远去的执法弟子，更是对着所有可能听到的人放话：
“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有胆子挑衅，就没胆子亮明身份，堂堂正正一战吗？”
“没错！若真有能耐，今夜子时，天南论剑区，我等恭候大驾！我倒要看看你这见不得光的家伙，敢不敢来！”
“届时必让你知晓，何为底蕴，何为差距！”
声音滚滚，带着灵力的波动，传遍了小半个碧云山，充满了挑衅与挽回颜面的决心。
显然，他们将这天南论剑区之约，视为一场正名之战。
院中，秦川听着外界传来的喧嚣与挑战，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天南论剑区……倒是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