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正是家父,不知阁下是?”
青年略带防备的看着赵阳,那态度仿佛是将他当做了上门讨债的债主一般,十分戒备。
而赵阳听闻了青年的自我介绍,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此人就是张硕当年每每提起都引以为傲、拜入金丹宗门“青霄门”修行的儿子,张辰。
算了算年龄,他今年估计不过二十三四,修为竟已臻至炼气八层,这般速度,果然不愧是大派弟子,远非寻常散修可比。
赵阳稍稍回忆了一下,紧接着直接进入主题:
“在下是你父亲的朋友,听说他受了伤,特意带着生肌丹前来拜访。”
说着,他取出了那个装着丹药的玉瓶。
“生肌丹?”张辰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怀疑。
他深知此丹的珍贵与难得,一个看气息似乎只有炼气后期的修士,如何能轻易得到?
再说了,真有人得了如此宝物,哪个不是珍藏起来,如何会轻易赠给外人?
因此他并未立刻让开,反而更加警惕:“多谢阁下好意,只是家父需要静养,不便见客,丹药还请收回吧!”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张硕有些虚弱却带着疑惑的声音:“辰儿,门外是谁?”
听到声音的林芸,也在这时循声探出头来,看到赵阳,打量了一番,当即疑惑的表示:“道友,不知你是?”
张辰看着母亲对门外之人一无所知,当即更加认定赵阳不是什么好人。
“爹、娘,没什么,就是个骗子。”
说着,张辰当即就要一把拉过房门。
见状赵阳叹了口气,一把挡住张辰关门的动作。
同时另一只手将握着的玉瓶瓶塞微微拔开一丝缝隙。
霎时间,一股清冽沁人、蕴含着勃勃生机的药香便从缝隙中飘逸而出,如同实质般钻入众人的鼻息。
这香气与寻常丹药截然不同,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仿佛连周身气血都活跃了几分。
正准备劝阻儿子的林芸,闻到这独特的药香,身体猛地一颤。
看着赵阳手中的玉瓶,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但随即又被现实的窘迫压了下去,她轻轻拉了拉儿子的衣袖,低声道:“辰儿,这位道友说是来送药的……”
张辰却不为所动,依旧挡在门前。
已经挣扎起身,来到门口的张硕,此刻也是满脸挣扎,有所意动,但又有些担忧。
赵阳看着这一幕,心中叹息,知道若不表明真实身份,恐怕难以取信于人。
于是他也不再多言,面容上的肌肉微微蠕动,在三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恢复了本来的容貌。
“张大哥,林嫂子,别来无恙。”赵阳微微一笑,“是我,赵阳。”
“赵……赵阳?!”张硕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林芸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夫妻二人连忙将赵阳引进了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示:“你……你不是前几年在夜里被劫修暗害了吗?怎么如今……”
赵阳只是避开了这一点没有谈论。
只是将手中的丹药递给了张硕,同时又将剩余的那一枚拿了出来,看向张辰笑着说道:
“我这炉丹药还真是赶巧,成丹三枚,刚好够你们一家子用。”
这话说的张硕更加疑惑:“什么?这丹是你炼的!你不是符师吗?”
看到他们脸上的疑惑,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装逼装到爽的赵阳也不再隐瞒。
他心念微动,周身原本温和内敛的气息骤然一变!
一股深沉似海、凝练如山的筑基威压瞬间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狭小的院落:
这并非刻意示威的冲击,而是筑基修士生命层次自然带来的威仪,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灵力流动都变得迟缓。
在这股压力下,炼气期的张硕等人只觉得呼吸一窒,体内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脸上瞬间布满骇然。
赵阳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瞒张大哥,其实当年我来到明玉坊,本就是为寻求筑基机缘,如今数年过去,侥幸在前不久功行圆满,已然筑基成功。”
这话虽是哄骗对方,但是也不算是完全说谎。
毕竟当初若不是发生意外,赵阳也确实打算在这里待到筑基的。
看着夫妻二人皆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赵阳适时地将周身气势一收,仿佛刚才那令人心悸的威压只是幻觉。
“当初张大哥你们与我提及,说是贤侄拜入青霄门,我当时还道这孩子将来前途无量,怎的如今……”
赵阳从刚进门就看出来了,张辰身上带有十分严重伤势,于是在他仔细探查之下,发现对方是内腑受创,有灵力运转不畅的迹象。
从气色来看,应该是受过治疗,但其气息郁结不稳,恐怕还没好全。
赵阳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却精准地刺中了张辰心中最深的痛处。
他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嘴唇紧抿,先前强撑的戒备与硬气,在这一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弭,只剩下难以掩饰的颓唐与苦涩。
张硕和林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尽的痛惜与无奈。
林芸更是忍不住别过脸去,悄悄拭泪。
沉默了片刻,张辰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翻涌的情绪,缓缓道出原委:
“半年前,青霄门与邻近的宗门因一处新发现的灵石矿脉起了冲突,我奉命前往矿脉值守,不料遭遇对方偷袭。”
“一场混战之后,我被对方筑基修士的阴寒法术所波及,损了经脉与丹田根基。”
“宗门虽予了治疗,但此类根基之伤,极难痊愈,所需珍稀丹药、资源庞大。”
“我不过一普通内门弟子,无根无萍,资质也算不上多好,如今修为大退、前途已断,继续留在门内也是徒耗资源,受人白眼,便自请离开了。”
‘离开’二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张硕这时重重叹了口气,接过话头,声音沙哑:
“辰儿回来后,伤势时有反复,需要丹药稳住根基,避免修为继续跌落,甚至危及性命。”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空荡的右袖,满脸悔恨与不甘。
“为了筹集灵石,我才不得不频繁接取那些危险的任务,这次便是折在了一头快要进阶的炼气期妖兽手里。”
倾尽家财,甚至赔上自己的一条手臂,也仅仅是将儿子的伤势暂时稳住,无法根治。
这种绝望,几乎压垮了这个曾经豪爽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