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个在李家风头正盛的李符师,在林言面前却如同犯了错的小弟,面色青白地受着教训。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辩解:
“大人息怒!我也是为了加快进度!”
“那赵阳近来周旋于两方之间,导致双方的摩擦一直不温不火,我怕他坏了大事,所以才想先行除掉这个变数……”
“变数?”林言冷哼一声,打断了他,“正因为他是个‘变数’!才能让周墨和李焕都觉得有机可乘,才能让他们更快地咬在一起!”
“你现在打草惊蛇,周墨那只老狐狸会怎么想?李家人又会怎么做?他们第一个怀疑的,会不会是对方杀人灭口?还是怀疑背后另有其人?”
李文彦闻言,额头微微见汗,他确实只想着清除障碍,没考虑到这一层。
林言看着他,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敲打的意味:“做事,要用脑子,我要的是两家元气大伤顺势收回权力!不是要一个烂摊子,更不是要引火烧身!”
他站起身,走到李文彦面前,目光深邃:“这次的事情,我已经暂时压了下去,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至于那个赵阳……”
李文彦连忙躬身请命:“他若再敢蹦哒,属下一定了结了他!”
林言听见这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还不算太蠢,知道当下要紧的是什么!”
……
赵阳一连苟了好几天,通过旁敲侧击大致打听到了自己遇袭的后续。
整件事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后续没有引起什么波澜,赵阳被定为了‘失踪’。
在意料之外,是因为赵阳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毕竟李家和符修会的周老等人之间的冲突如此明显,大概率是上面那位大人默许过的。
不过幕后黑手有权有势这点倒是又在情理之中,没有出乎赵阳的预料。
一上来直接就在坊市中出手,要是没有兜底的实力肯定是不敢这么干的。
“唉!”此时正美美隐身的赵阳看着手里的炼丹笔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赵阳给自己做的假身份是一名落魄丹师,平日里就靠着炼制一些一阶下品丹药维持生计。
他现在还没怎么研究过丹道,现在只是刚刚入门,会炼制辟谷丹、净水丹之类的简单丹药。
水平只跟刚入门的炼丹学徒大致相当。
他也想过要不要逃出坊市,但坊市进出口常驻着几名筑基修士。
现在凑过去,赵阳可没信心在对方的注视下蒙混过关。
他索性来了个灯下黑,安心顶着马甲在城中安定了下来。
只是如今要靠着这层身份暂时生活的话,倒是得研究研究炼丹之道的一些理论。
他收敛心神,开始认真记忆各种常见低阶药材的外形、药性、炮制方法以及一些医药之理。
虽然丹道与符道迥异,但万法归宗,其中对于灵力掌控、材料特性理解、过程精细操作的要求,却有相通之处。
他强大的神识和多年来绘制符箓锻炼出的精准操控力,在学习炼丹基础时,倒也显露出了一些优势。
一来二去日子仿佛暂时平静下来。
赵阳每日深居简出,小部分时间都用来研读炼丹笔记,尝试炼制那几种最简单的丹药。
其余时间则是精修符道,特别是回气符,关键时刻是真的顶用啊!
偶尔出门购买些的药材,或者与邻居进行些必要的交流。
就在赵阳顶着炼丹师的马甲岁月正好时,符师圈子里却是发生了数件大事。
在李文彦的背后操纵之下,周墨等符修会势力和李家爆发了数次冲突。
李家这边六位筑基修士实力不弱,但符修会这边也不差。
周墨的同盟众多,有筑基修士的家族也有三家,分别是周家、孙家、王家,单论筑基数量只多不少。
不过他们势力分散,一时间反倒跟李家斗了个旗鼓相当。
先是周墨这边极为迅速且强硬的联合会内忠于他们的符师和商铺,大量上架李家的招牌产品,直接压到成本线边缘!
同时,他还利用在符修会经营多年的人脉,暗中对李家的几个原材料进货渠道施压,导致李家损失惨重。
这一轮交锋,双方虽未直接动手,但商业上的刀光剑影已让旁观者心惊肉跳。
不少中小符铺被殃及池鱼,利润大减,苦不堪言。
但双方的斗争并未停止,反而很快进入白热化,李家麾下一位颇有名气的客卿符师,在外出时突然被周墨一派的人发现并控制。
并以“涉嫌窃取符修会秘术”为名带走调查,虽然后来在李家的强势干预下被放出,但此事彻底激怒了李家。
数日后,周老一位亲传弟子被好友邀请外出,结果在坊市外遭遇三名蒙面修士的伏击!
对方出手狠辣果决,明显是冲着废其修为而去。
幸得该弟子身上带有其师赐下的保命符箓,拼死激发后惊动了坊市附近的巡逻队,才侥幸逃脱,但也身受重伤,修为大跌。
当赵阳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感觉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袭击自己的幕后黑手干的吧?他图什么啊?
总之此事性质极为恶劣,几乎等同于宣战。
周墨暴怒,虽无直接证据指向李家,但他麾下的势力开始全面反击,不断找李家在坊市内的各项产业的茬。
从税务、安全到符箓质量,进行全方位的刁难和审查。
双方下属的修士在街头相遇,也常常是怒目而视。
然后发生口角,接着迅速升级为肢体冲突,甚至急眼之后还会进行小规模的斗法。
这段时间坊市执法队几乎疲于奔命,四处救火,但仍旧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这愈演愈烈的冲突态势,落在隐匿于暗处的赵阳眼中,却让他感到了几分莫名奇妙和一股深深的疑惑。
“从这冲突演变的路数来看,这幕后之人,分明是在有意引导甚至激化周、李两家的矛盾。”
他摩挲着手中的炼丹笔记,眉头微蹙,心思早已不在丹道之上。
“或许是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待两家两败俱伤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又或者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将各种可能性都想了遍,却总觉得像是隔着一层迷雾,难以触及核心。
不过,最让赵阳想不通的关键点是:
自己的行为目的明明都和对方不谋而合,那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派人袭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