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黑城第一城菜市场般的街道间、店铺中，一个又一个看客端起手机，头顶的大荧幕也聚焦在中心广场，人山人海，摩肩擦肘。
游动看客围绕赌盘撸袖子，“鸟笼”外围水泄不通，以常胜的【打手】作堤坝防洪。
抬头看，烟雾自二楼各包间观战窗口飘出，里面的人嚼烟头，翘着二郎腿讨论，喜形藏于阴影。
回过神来，场上放鞭炮一样嘈杂，洛虹仍然戴着红色狼头面具，看向等候区抱着枪身站立、万众瞩目的孙冠林，暗暗捏把汗，“魇真能赢他吗？”
踏，裁判登台，广播咆哮——
“决斗赛决赛即将开始，有请常胜武斗馆牌面【打手】，号称擂台第一枪的孙冠林登台！！！”
“开盘开盘，我押孙冠林赢！”
“孙冠林还说啥，贾老板都说其有良好潜力，又年轻，未来可能成为【武斗者】，要不是双刀鬼死得早，今天把他屎都打出来！”
“孙冠林擂台第一枪，直接赢！”
众人呼喊声中，常胜【打手】像是锥子钻开道路，孙冠林提着长枪大步从中间走来，左眼留下的伤疤平添凶戾，似乎边境藩王归来争皇位。
对方上台时，无意间瞄过来一眼，洛虹面具下的瞳孔缩成针，全身汗毛爆冷汗，拳头发抖，“杀气比以前每一场都重，若是我对上，必死无疑！”
滋啦，耳畔再度炸响广播声：“下一位有请挑战者，常胜武斗馆新晋牌面【打手】，半决赛终结双刀鬼五连冠的，魇，请登台！”
众人脑袋浪涌般转去，赫然望见阿贵等【打手】破开道路，戴墨色狼头面具的魇漫步行来，提着一杆长枪不急不缓登台。
“妈的，这小子害老子昨天赔钱，今天遇上决斗赛枪法第一的孙冠林，看他怎么赢，老子押他死，全押了！孙冠林干死他！”
“听常胜的兄弟说，魇的枪法不在孙冠林之下，但也不见得在之上。孙冠林注射了三年基础淬体剂，难道压不住？我也全押孙冠林！”
“我倒是不喜欢孙冠林那股狂劲，但特么的双刀鬼死了，不能让这小子更狂！梭哈！”
咔哒，铁栅栏上锁，孙冠林架起长枪，马步如柱，腰身成碑，小臂似钢筋囚龙，枪杆缓缓扭转，不冷不热道：“你不摆开架势？”
哒，枪尖斜搭在地板上，姜北双腿自然岔开，仿佛一位跨立陪练的父亲，“不用。”
声音不重，似羽毛淹没在沸腾的议论声中，铁栅栏外，离得稍远的常胜【打手】没有听清。
只是见到那姿态，目光不禁聚焦到阿贵背上，暗暗蹙眉，“魇哥会不会太狂了？怎么一副当初打贵哥的架势，那可是孙冠林呐.......”
此刻，阿贵汗流浃背，常胜制服浸湿，颜色加深，回想起刚才对上姜北的眼神，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唾沫，捏拳，热血沸腾，“哪怕对上孙冠林也面不改色，未免自信过头了！”
嘎吱，听见拳头响，他侧目看向洛虹，对方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是全身肌肉都在紧绷，仿佛无声咆哮，不由瞪眼，“虹哥也这么紧张？！”
常胜众人神情、动作尽入阿福眼中，他站在二楼包间观战窗口，眯眼，“这小子有够狂的，和孙冠林打，台下的人都紧张，他自己反倒还这么放松，真以为吃定了不成？”
“呼~”彪哥吐了口烟，一言不发，目光同样落在“鸟笼”中的姜北身上。
笼外裁判抬头看过来，阿福点头。
“开始！！！”
砰，铜锣震响，嚯呲，孙冠林手中长枪如恶龙挣脱囚笼，破开音浪，直袭姜北面门。
这出手仅在惊鸿之间，揽去一切先机，没有双刀鬼那样的鬼魅身法，可以预料到姜北脑袋和西瓜一样爆开，枪头穿过，血雨溅落。
龇，洛虹牙关一紧，目龇欲裂，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姜北死，挽回先机！
可下一秒，啪，全场呼啸声一凝，所有人目瞪口呆，静看姜北秋风扫落叶般拍开对手长枪，枪花抖转，以蛟龙缠柱之势打向孙冠林握杆的左手。
砰，枪头蜻蜓点水，孙冠林前端左手像是被毒蜂扎了下，本能一松，可眼睛一红，嗡的一下攥虚成实，嚯呲扎来！
啪，姜北挽杆拍开，对方的枪头擦着他头皮划过，扎断一截头发尖尖，眼睛不眨一下，枪头又一次打向那握住枪杆前端的左手。
砰！铁铲炒肉，孙冠林左手拍落枪柄，枪身重心霎时前压，仿佛大厦将倾，他瞳孔一下子缩成针，倒映出多年前与养父对练的画面——
“嘶，好痛！”
“把枪抬起来，要想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你到死都不能放下你的武器。”
“可你一直在打我的左手！”
“你右手拿不动枪？”
嚯呲，一股劲力如蛟龙般甩在右臂上，孙冠林瞪目抽枪，枪头因为下坠惯性从脑袋的位置落到胸口线上，这一刻，强弓满力，瞬间爆发！
刺！枪头破空，像是一枚子弹打向姜北胸口，枪柄因为突然间承受巨大压力而弯曲爆鸣，场上寂静无声，烟雾停止升起，汗水停止下落。
噗通，洛虹心脏空空跳了一拍，眼珠子跳出眼眶，要从面具孔洞里挤出来，“躲哇！！！”
千钧一发之际，砰，姜北手中枪头敲在孙冠林右手背上，对方势如破竹的枪头划破他略微扬起的短袖边沿，擦身而过，如离弦之箭飙射出去。
哐啷，倾注全力的枪头在铁栅栏上打出火花，卡在渔网般的缝隙间，枪柄跟响尾蛇一样震动不止，幻影交叠，而孙冠林怔在原地，右手抽搐，背部淤青肿起来。
嚯呲！一杆枪头贯穿他胸膛，自背后绽开猩红彼岸花，噗呲一大口血喷在枪杆上，眸子燃尽，死灰色，“咳……你……藏……锋……”
声音轻如鸿毛，孙冠林脑袋垂落，全身重量压下姜北手中枪杆，栽倒在地，所有人瞠目结舌，烟头从指尖滑落，“卧槽嫩老母，又赌输了？！”
“这特么是孙冠林的水平？！”
“草特么嘞被当儿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