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助理眼神一冷，“小同志，空口无凭的一句话可没法唬住我，你怎么知道实验失败了？”
姜北肩头像是落下泰山，压力倍增，却仍然脊梁挺拔，“如果我告诉你实验失败的原因，你们自己便会想办法解决，到时候对我说的一切承诺都是画大饼，对我没好处。”
“这么说，你倒还想跟我讨价还价？”乔助理嘴角抽动了下，明明一把年纪，眸子却犀利似鹰，他根本没相信对方的说辞，眼神玩味。
“并非讨价还价，我只是不肯同你们合作，永动机本身就是不现实的设想，何况在未来你们的实验会失败。”姜北面不改色。
“你似乎没有弄清楚现在什么情况，那我不妨说明白，如果你加入我们，参与到实验计划中，老柳会把你转到第三支队，我也可以保证你的绝对人生安全，并且三年时间转正再升到资深【调查员】层次，留在鹤城还是去颢天市里都可以选，表现好，被看重，未来到中枢谋职位也未尝不可。”
乔助理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拒绝我，不止重审不予通过，将会有人‘主动’上交你非法获得鹤城户口的证据，法院会发配你去矿区赎罪，余生都要在惨淡、黑暗的矿穴里渡过。”
他口中老柳自然是柳副局，想要调走一个辅助【调查员】轻而易举，正常人员调动，都不涉及转正的【调查员】，孔佑武没理由拦，上级的副局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和对方争。
而且加入他们，则背后至少有一位副局级骨干【调查员】作背景，在如今鹤城调查局有龙局坐镇，一家势大的局势下，调查局副局又必定兼任城委委员，影响力可以波及其余所有机关。
可以说，纸面上的功劳足够大，平步青云和喝水一样轻松，毕竟在鹤城，谁会拦自己人高升？
只有傻子才拒绝！
可姜北不为所动，“你们为所谓的实验计划布局多年，牺牲那么多人，付出如此多的代价，现在已经到最后的验证关头，真的敢赌我在说谎吗，实验失败后，你们还有底蕴重新来一次？”
乔助理眯眼出锋，又听到他继续道：“如果你要除掉我，便永远不会提前清楚实验因为什么而失败，等到那一天到来，一切都会付之一炬，而我，只是因此失去一条命而已。”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乔助理反问。
“你不信我的话，又何必单独来找我，为此大动干戈？”姜北耸肩，“而且，我并不是想要谈条件，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我的身世背景，我就是个福利院出生的孤儿，以前最大的理想是考大学，从来不想掺和什么实验计划、蔡向理十大猜想。”
乔助理松口，“有意思，你不想飞黄腾达，也不想抵死反抗，那你想要什么？”
姜北说道：“让你们那边的【看门人】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把自己所知道的未来告诉他。”
“【看门人】？”对方沉吟，眉头一蹙，眼神略微有些惊疑不定，郑重道，“和我谈也一样。”
嗯？把我拉入噩梦锁定的“梦境世界”的【看门人】和吴德、宋助理、柳副局那边不是一路？
还是说，【看门人】故意不显身。
姜北挑眉，“你能放我生路？”
“只要你肯加入我们，不止有生路，还可以走上康庄大道，”乔助理起身，莫名兴致缺缺，“不过既然你无意伟大事业，我也不强求，走完流程，还剩多少时间可以考虑，你自己估量。”
他按照规矩给姜北重新政审，一样的流程，没有看出任何奇特的记忆画面，不由得眸子一黯，闪过不易察觉的迟疑之色，最终也没有直接下论断：“姜北辅助【调查员】政审等待商榷。”
最多两三天的期限，乔助理可以以政审不合格为由拒绝姜北加入二队，也可以给予合格，批准通过，但此刻他心思不在这，浑浊的眼眸光芒涣散，“真的一丁点额外的预知梦记忆都看不见。”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吴德迎上来，见到他面色苍老，苍老却硬朗的面容竟然流露些许忧虑气质，暗暗皱眉，“乔副局，能确认‘预言者’身份吗？”
“预言者”一直是流传在废土上的一种说法，中枢很多序列顶层其实并不认可，而且十八年前的实验确实内部宣告失败，已经改进到新实验方向，现在无端冒出来个姜北，大家也是抱着试探的态度接触，并非给予过多的期待和希望在上面。
就像研究生每天都要做实验，谁会对一个多年前的失败实验素材抱有太大希望，觉得继续研究，其成果可以冲击顶刊甚至诺贝尔奖？
乔助理暗叹一口气，说道：“传言废土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生态中诞生过天生的‘预言者’，曾经在卡俄斯之乱高峰期时预言过许多大事件，让它们那孱弱的生态聚集地能在战争夹缝中生存，等到中枢派出【调查员】去实地探勘，寻求帮助时，却发现生态聚集地人去楼空，数万人消失不见。”
“一直以来，我们燧木生态的历史里没有‘预言者’的详细研究记录，它们究竟具备什么特征也不得而知，如果说，探查不到他们能预知到的内容就是一大特征，那么姜北十有八九是‘预言者’，可他刚才说出一个结论，只有等到告知那帮【研究员】才能判断，该不该继续拉拢他。”
吴德迟疑，“什么结论？”
乔助理没说，关于姜北直言实验未来会失败这件事，必须慎重考虑，牵扯太深，以免乱了人心，并且，也确实该趁机从那帮做实验的人手里拿到一些实验成果，不能这边总干活，却看不见进展。
权当姜北是“预言者”，所言为真，逼做实验的那一帮人自己拿出成果来，自证“清白”，不能等到出现烂摊子了，才让调查局来收拾。
毕竟三年前的帐还没彻底算清楚，因为他们那边泄密到中枢，鹤城牺牲如此多人遮掩，老局长也英勇就义，结果口头上说实验因此有突破性进展，却始终没拿出来具有普遍性的实际成果惠及大家。
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