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回应道：“是，乔副局，这个年轻人的记忆不简单，里面或许藏有一些被忽略的重要信息，需要您老亲自出手探查。”
乔助理波澜不惊，“嗯，老柳都已经吩咐过，你先去忙，重审的事情交给我。”
“好，交给您老负责。”
吴德退出，邱小月也按照规矩撤离出去，咔哒，关门，室内仅仅剩下姜北坐在卧式躺椅上，乔助理不急不缓落座，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仿佛隔绝空气流动，同时垂眸凝视他，“小同志，我这个人不喜欢啰嗦，现在已经打开潜意识交流通道，给你个机会，是选择投身造福万代、留名青史的事业，还是从此默默无闻，埋藏历史长河中。”
乔助理没有开口，沧桑而摄人的嗓音却钻进姜北脑海里，咬字清晰，他全身汗毛竖立，不由得蹙眉，心中回应，“潜意识交流通道？”
“一种不会记录在记忆中的交流方式，你可以理解为现在我们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即使龙局亲自发动【梦境调查】也未必能调查出来。”乔助理面色古板，没开口，声音反而让人肃然。
姜北没料到对方如此直白，暗暗捏拳，暂且退让，“投身造福万代的事业指的是什么？”
乔助理平静道：“本来以你的身份地位，不应该了解，不过介于你与实验有关，我可以透露一些内容给你。有人想印证蔡向理十大猜想，需要做很多场实验，你的母亲曾经是实验对象的一员，而你是她孕育的实验结果。”
姜北心神一震，他虽然从未上过大学，但是老陆课外关注的知识里涵盖蔡向理十大猜想的表层内容，心里清楚那是什么，于自己而言蝼蚁望星辰。
就像菜市场买菜一辈子用不到统一场理论一样，大多数人可能连这个东西都没听过，即使新闻社或者哪里发表过相关文章，只要不反复提，很快就会忘记，因为对现实生活来说很遥远。
可现在却关联到自己身上。
姜北皱眉，“你们在做信仰实验？”
“哦？你知识面不错，还知道信仰实验，”乔助理半眯眼，并不遮掩，“对，有人想利用大量人与人之间的信仰实验，弄清楚信仰生态体系、‘梦境世界’存在的更深层次原理，找到信念值诞生的根源，挖掘出无限产生信念值的可能性，让属于我们的文明以星火燎原之势烧到永恒不灭，届时卡俄斯之乱便不是灭世灾。”
姜北震撼，凝眸，“这怎么可能，蔡向理院士的十大猜想里，有一条猜想是关于信念值守恒，你们的想法就是发明永动机，可哪里会有无中生有的信念值，这种事业不可能成功。”
“猜想，并非定理，”乔助理依然很平静，“即使信念值守恒是对的，那些人也已经找到获取近乎于无限信念值的实验方向，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一条细微到不可见的重原子核裂变链式反应就能够提供澎湃到足以摧毁一个城市的能量。”
事实上，在陆甲所掌握的课外知识中，信仰生态领域的永动机也是十大猜想的变种，与信念值守恒相辅相成，因为信念值在某些方面和“能量”表现出相似的特征，他们具有一定共性。
如果把信念值比作电能，那么产生信念值的基本原理则类似于切割磁感线做功，人掌握【职业】序列，就能触及磁感线，劳动就是切割它做功。
理论而言，只要有无限的人口进行劳动，就有无限的信念值诞生，而且有研究表明，个人劳动消耗的信念值小于滋生的信念值，不然各大生态体系也不会诞生并且发展到如今能抵挡卡俄斯之乱。
可又有种种迹象表明，信念值的不会凭空消失，它会有规律的移动，并且更替、继承，连蔡向理院士都提出信念值守恒的猜想，聚集无数拥趸。
信念值究竟是否守恒，永动机是否可以造出来，一直是燧木大学的巅峰议题，两派各执己见，争论不休，可惜四百年来没有突破性实验印证。
联想到这些，姜北自觉身小似微尘，问道：“你们已经取得突破性实验结果了？”
“突破性事件已经发生，只不过需要验证一些诱因，完善最后的实验数据，”乔助理深邃目光聚焦在他脸上，“这几天樊镇山、赵海生落网是你帮孔佑武做到的，证明你大概率有‘预言者’能力，你也应该预言到我们未来实验得以成功呈现。”
这一刻，姜北脑海里梳理出清晰的信息脉络，纷至沓来的记忆似河流舒展四散般分化——
在现实中，自己本来只是被高考灾厄事件殃及的普通考生，进入孔佑武开启的噩梦循环就该老老实实死亡，结果因为陆甲的死亡、激活【世外人】，“梦境世界”意外偏离时间线，窥见未来一小段时间的光景，得知赵海生是始作俑者。
带着这部分情报，意识回归，有意协助孔佑武解决灾厄事件，从而引起吴德背后的高层关注，他们怀疑自己拥有类似“预言者”的能力，所以开始暗中调查自己，意外得知自己母亲还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实验有关，以此为切入口，把自己拉入噩梦锁定的这个“梦境世界”中，意图拉拢。
之所以发言如此直白，还肯透露许多机密，便是因为这噩梦锁定就是个“密闭盒子”，双方在说悄悄话，现实中没有其他人知道，如果自己偏要拒绝，大不了永远关在“密闭盒子”里，到死也没法精确影响到现实中，没得选。
意识到这里，姜北深吸一口气，拳心火热，“所以，你找我是需要我加入你们，配合你们的实验计划，提前预知未来发生的事，避免潜在威胁影响到实验进程或者我就是实验对象之类的？”
乔助理不置可否，“大差不差。”
“呵，那不好意思，我拒绝，”姜北礼貌一笑，“在我已经看见过的未来里，你们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