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声响彻地下黑城，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回荡不止，四面八方的人转头，而来利教官被那甩臂打退两三步，像是一巴掌拍到老虎屁股上，眼珠子瞪大发抖，全身汗毛炸开，“你这力量怎么......”
话音未落，唰，刀光寒芒闪烁，阿贵等【打手】瞪大眼睛，完全没预料到横生变故，对面居然敢动手，时间放缓，钝口刀锋坠向阿福面门。
这一刀在千钧一发之际，在场几人都没反应过来，阿贵迈开一步也来不及挡身前，来利教官仅仅注意到轨迹，便心惊胆颤，要是砍伤阿福，彪哥肯定问责，来利要大出血！
可下一刻，轰，刀戛然卡在阿福右手虎口，纹丝不动，刀刃停在额头头皮汗毛尖上，风浪冲散他头发，袖口震荡，却身似铁塔巍然，豺狼缓缓凝目，“崩溃成污染源？不用上台了。”
砰！左手拳影一闪，樊鸣脑袋和西瓜一样炸开，西瓜瓤糊到众人脸上，右手松开刀刃，无头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本来热闹的中心广场地带，喧嚣声压下来，像是有人敲响古铜钟，荡平杂音。
踏、踏、踏，阿福转头离去，抬手示意清理垃圾，来利教官目瞪口呆盯着地面尸体，自身粗壮的小臂微不可察发抖，“樊鸣突然变成污染源，肉体强度强行提升到良好层次，还是被他秒了，那一拳共鸣程度莫非摸到第二阶段，比三年前更强......”
良好 之间亦有差距，他虽然没亲眼见阿福全力出手过，但对赵海生却更加了解，换做赵海生面对刚才的情况，不至于重伤，却必定见血。
呼，来利教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指挥手下人收尾，自己大步往回走，眼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的冷光，“妈的，这个樊鸣一点抗压能力都没有，竟然这么早就在阿福面前爆发成污染源，不会耽误龙哥的计划吧，还是说，不需要姜北在场，只要他自己变成污染源就行？不管了，先上报！”
他是个【打手】，对污染源之类的名词只有片面理解，觉得所谓灾厄事件不过就是有人憋不住压力，自己崩溃了，然后在灾厄种子影响下，部分【能力】短时间内增幅到更高层次。
污染源爆发对上面的城里人来说挺吓人，还要专门把相关事件定义为灾厄事件，煞有介事派出【调查员】调查缘由，但是在地下黑城也就那么回事，年年有污染源爆发，然后被【看门人】处理。
毕竟这里和龙溪谷等大聚集地互通，来来往往，怎么可能身上不携带灾厄种子，就像是那些村寨里的【拾荒者】上山采药，裤腿上不知道挂了多少苍耳回来，早已习以为常。
只不过灾厄种子仅仅在同生态体系内传播，大家属于常青藤生态，不会影响到燧木生态分支，上面才能容忍地下黑城存在，别越过底线把灾厄种子渗透到上面去就行。
这是默认的规则，在来利教官看来，常年在上面做事的龙哥肯定比自己懂，即使这次【考核】与污染源有关，涉及危险操作，也并不怕。
因为，污染源这种东西和僵尸差不多，既不算纯粹的死人，也不算有完全思考能力的活人，具体有什么作用，怎么操作，都属于很深奥的【能力】范畴，只有【看门人】、【调查员】或者其它生态体系里的相关【职业】会懂。
【打手】不需要懂。
按照吩咐办事就行。
来利教官暗道：“不管了，樊鸣已经变成污染源，接下来交由那位【看门人】处理，后续怎么针对姜北也轮不到我瞎操心，事情已经办完了。”
......
日落月升，夜空漆黑，今天多云起雾，看不见星星，街道上、小区里的路灯孤零零举着光团，像是送魂上路的侍者。
唰啦，姜北拉上主卧的帘子，目光霎时抽回到室内。他刚从地下黑城回来，路上顺便给邱小月带了份晚饭，还打电话跟孔佑武汇报了与鹤城福利公司的合作情况，同时联系张义，邀请对方明天前往福利院参观指导，事情都处理完。
睡前，翻看武道协会app精华帖，了解更多武道常识，灯光智能调节到夜晚模式，眼皮也逐渐拉下来，只需要等待明天去福利院和张义老师洽谈。
夜深时，室内温度柔和，呼吸声匀称有力，一条黑色的丝线像是灌丛里的小蛇，从窗户缝隙钻进来，溜过床头柜，高高扬起“脑袋”，朝姜北的脸上吐信子。
.......
呼，姜北脑袋像是鹅毛溺水，不知什么时候，就飘飘忽忽沉沦下去，深处响起叮铃铃的高考铃声，拽住他的意识从云端之外拉下去，穿透云层、教学楼、天花板，落在中间的考位上。
窗外蝉鸣嗄嗄。
睁开眼，2500年文综高考卷。
这是......梦？
他右眼皮跳了下，伸手摸索自己的脸，有鼻子有眼，能闻到掌心汗味，心脏砰然跳动，意识到在做梦并不可怕，可这种感觉并非单纯梦境。
倒像是昨天刚摆脱的噩梦循环？
即，“梦境世界”。
叮，【世外人观察手册】凭空浮现，翻页——
【保持客观视角观察，是一个观察者的基本素养，在该灾厄事件囚笼中，你将自由思考，不拘泥于噩梦锁定的记忆限制（以局外人思维进入，所有记忆不会被限制在灾厄事件爆发的时间线）】
【噩梦锁定，是以污染源执念目标为锚点的针对性能力，你作为污染源“樊鸣”的极端仇恨对象，意识被强行拉入这个“梦境世界”】
“樊鸣，噩梦锁定？”姜北蹙眉，翻看【世外人观察手册】相关解释，很快脑海里建立了一个基本的理解框架——
如果说噩梦循环是对事不对人，把所有衰败症拉进一个时间线必定循环的“梦境世界”里，只要里面导致一切发生的灾厄事件的始作俑者不死【调查员】自己都没法把人放出来。
那么，噩梦锁定就是，有人借助“樊鸣”污染源和自己的因果联系，强行把自己的意识抓取到这个专门打开的“梦境世界”里，经历噩梦。
原理和噩梦循环基本上一模一样，也需要俩个锚点来限制时间线，上次开头是“吴山”，收尾是“洛苒”，两个灾厄事件有序爆发后，开始循环。
而这次开头是“吴山”，收尾是“樊鸣”，但，没有循环，整个噩梦锁定在姜北身上，在有限的时间里，由操纵者决定是否放走意识。
也就是说。
只要在“樊鸣”爆发之前，开启噩梦锁定的那位操纵者愿意放行，锁定解除，意识回归现实。
反之，“樊鸣”爆发，时间线发散，意识将会永远迷失在这条时间线里，哪怕像是杀死赵海生那样解决掉操纵者也晚了，因为联通“梦境世界”与现实的大门已经上锁。
嘎吱，姜北攥紧拳头，思绪和炸药一样爆开，“队长向上申请并且开启的噩梦循环都无法自己掌控，这个噩梦锁定却可以由操纵者自己掌控？”
“能够驾驭这种【能力】的人，实力肯定在队长之上，对标骨干【调查员】，高层人物，怎可能因为赵海生的事情亲自下场。”
“辅助【调查员】也是【调查员】，我因为特殊原因出事肯定引起队长及上面重视，难道那个操纵者如此赤裸裸针对我，不怕平添麻烦？”
“还是说。”
“开启噩梦锁定并非为了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