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虽然明天才可能通过，调查局组织部已经拟好志愿活动方案，组织起首批志愿者，闻声来报名的志愿者们人山人海，队伍从服务大厅排到门口，乌泱泱一大片，需要【护卫】专门强调秩序。
有些是提前安排好的志愿者队伍，直接来走个流程过场，就已经在相应的部门负责人下挂名，也有些是社会上提前收到消息，前来报名的。
这次志愿者活动名额很多，哪怕有一部分人是公司、机构预留名额，也还有很多空位供给社会上没有好【职业】和想额外赚信念值的普通人。
杨芷兰就在队伍中，她昨晚成为【侍女】，三天限时考核，一点时间不能浪费，今天很早就来调查局找姜北了，结果发现这里在召志愿者。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认为自己平白无故去找姜北没有什么意义，对方和她本来就没有太大的交集，于是想先成为志愿者，争取更多接触机会。
换做以前，杨芷兰几乎不可能成为志愿者，甚至连成为志愿者的渠道都翻找不到，但是这次调查局太缺志愿者，报名几乎无门槛——有门槛的是进入相应的调查支队长期协助，而不是在外围做宣传工作、游动的咨询人员、随时调遣的苦力。
哒，杨芷兰手心里捏紧相关证明报告，即使大厅里有空调，坐在等候区的不锈钢椅子上，还是控制不住汗水浸湿衣服，“我只有高中毕业，成为志愿者，真的能和姜北见上面吗？”
耳畔，其他等待者都嘻嘻哈哈攀谈，有结伴来赚信念值的司机，可以搞运输，有相约做贡献的武道爱好者，可以配合安保工作，有戴着近视眼镜白发老师，可以去龙溪谷支教......等等，老师？！
她瞪大眼睛，忽然发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一身老旧的polo衫，外面搭个黑外套，头顶上白发稀疏。
啪，落坐隔壁的椅子，脸贴在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在看教案，习惯性念出来，含痰一般不清不楚。
干干瘦瘦的小老头模样，分明就是一班班主任，张义，曾经对陆甲最为关照，通过信念脉络给予过对方不少信念值，对许多同学都有牵挂。
以张义老师在鹤城【教师】序列里的资历，想要参加志愿者活动，以学校名义随便申请都可以。
到时候说不定还是教育局支教领队，活动结束能有更高功劳评定，怎么一个人来这报名？
“嗯？”张义若有所觉，从笔记本里抬起头来，推眼镜框，眯着小眼睛左右打量，“有人看我吗。”
唰，杨芷兰脑袋埋在申请书里，脸色煞白，她升班到一班后，才开始上对方课，自觉没私交，现在线下遭遇，脚趾头扣鞋底板，莫名羞愧。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看不见......
“诶，杨芷兰？”带着点估量的老教师声音忽然响起，杨芷兰全身肌肉一僵，缓缓拉下挡脸的志愿者申请书，尴尬道：“张老师，你也在哇？”
“是呐，”张义看清楚她面容，语气激动三分，“挺好哇，经历过灾厄事件，还能主动来参加志愿者活动，对未来有自己的规划吧。”
“呵呵，有......有......”杨芷兰低头看向脚尖，指头不知意味地扣着校服袖口，讪笑。
张义关怀道：“有就好，没想到你这么关注这些机关部门的活动，调查局还没开始宣传志愿活动，就已经来报名了，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我......”杨芷兰迟疑，下巴不自觉抵到胸口，指头翻花，不好意思说自己只能干几天志愿者，“我想报名与调查支队长期协助的志愿者。”
张义欣慰道：“很好嘛，做什么志愿？”
“啊？”杨芷兰蹙起眉头，志愿者申请书上攥住拳头印子，眸子灰暗，“其实我没想好，能申请当上短期志愿者就行......”
在调查局的公告中，本次活动召集志愿者分为长期协助和短期服务。
短期服务是随机分配，志愿活动开始后，哪个调查支队人手不够，就去哪里干活，打扫卫生之类，最后一次性奖励1信念值，包食宿和进出城的交通，但是无薪资。
长期协助将参与到各调查支队的行动中，听从调查支队调遣，每阶段都能够按贡献领取到一笔信念值，超两位数，如果表现足够好，有望评普通层次功劳，最低额外拿到一万奖金、10信念值。
虽然是志愿活动，没有薪资，长期协助还比干长期工苦，但现在也是一大堆人挤破脑袋，毕竟许多人是在职员工拿预留名额来参加，不仅有工资，还可以为公司减税，提升企业综合评价。
连【职业】都没有的人，敢申请长期协助实在有些痴心妄想，于是杨芷兰的话越到后面越轻，卑微到尘埃里，“到时候去干干活。”
“没想好劳动志愿，”张义沉吟，“我看看你的志愿者申请书？”
“好。”杨芷兰双手递过去。
唰，对方翻看，像是放大镜审批卷子一样细嚼慢咽，习惯性念叨出声：“高中毕业，无就业经历，无专项【能力】，会做饭，希望参与炊事方面志愿劳动......”
从张义嘴里溜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和抹布塞鼻般含糊，没有人听得清，浑然不在意。
杨芷兰却感觉像是一颗颗石头敲在铁盆上，咬字清脆，脸羞红。
别念了。
别念了。
别念......
“嘶，你这简介写得，”张义停顿了下，郑重道，“怎么能没有专项【能力】呢，你可是我们班上的【学生】，【十二年寒窗】普通 ，不要觉得中学阶段的【能力】就没用，写上去会更好。比起做饭，你十二年来学的知识会更有用武之地，知道吗，废土上很多人没受过教育......”
他滔滔不绝，唾沫从口中喷溅，哒，掏出口袋里随身的圆珠笔给杨芷兰修改。
而此时的杨芷兰炸起一身鸡皮疙瘩，紧紧抿住下唇，袖子擦拭眼睛。
“知......知道了。”
“嗯，我建议你志愿方向也改成支教，去龙溪谷给废土出生的小孩教教书，这段志愿经历或许未来会给你带来更好的就业机会。”
杨芷兰眼睛悄悄发红，“老......老师，广播叫到你了，您先进去吧。”
“哦......这么快，”张义抬头看了一眼电子显示屏，喃喃，“那先聊到这，你以后在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嘛，等志愿者活动结束，我可以推荐你去龙溪谷任教，虽然不如城里安稳，但未来会越来越规范，高中学历也可以从助教开始干。”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