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姜北的问题，孔佑武停顿了下，“局里没有百万报销政策，不过你在住院期间消耗的百万医疗资源确实由局里支出，其中武道协会良好基因药剂是我批的，有人为你承担债务。”
果然有人为自己承担百万债务。
姜北捏紧拳头，目光灼灼：“谁？”
“现在百万债务对你来说负担太大，她不希望你刚从出院就要抗那么大的压力，时常心怀愧疚，好好工作，等到你存够百万存款，我再告诉你，”对方眸子里闪过一丝期待之色，拍了两下他肩膀，“希望你能记得这件事，有那么一天到来。”
“为我付出的债务，哪怕一块钱，我也肯定会还，”姜北字字铿锵，“何况上百万。”
“嗯。”孔佑武欣慰点头，踏踏踏，邱小月从过道另外一头小跑过来，“师父师父，韩哥的抚恤金申请书需要你签字！”
“好，”孔佑武从衣兜里掏出一支圆珠笔，接过申请书审视了一遍，“韩利牺牲的事情我来处理，灾厄事件的始作俑者已监禁，关键证据已上传，你和姜北回去休息，明天来参加庆功仪式。”
“啊......灾厄事件解决了？”邱小月眼睛一亮，迸发光彩，“好耶，那师父，你留在这继续加班，我带姜北回去咯！”
“呵呵，走吧。”
在师父面前，她舒了口气，歪头示意姜北跟上，两人在灯光下离开，影子相伴，渐行渐远。
瞩目良久，孔佑武脸上笑容褪却，眸子一片灰暗，只有一点点星火在燃烧，“希望没有看错人，未来的路只有靠你们自己走。”
唰刷刷，他在抚恤金申请书上签字。
.......
谁会为自己承担百万债务？
客观来说，这就是一个伪命题，自己一个福利院出生的人，何曾有人对自己产生过牵挂，哪怕向老班借一百块钱，都要签字明确使用途径，如果不是用来购买文具、教科书，也借不出来。
可这种事情偏偏发生了。
那么大一笔钱，还有孔队出力。
答案根本不难猜。
姜北心中早已隐隐有所猜测，今晚暗示得如此明显，脑海里的记忆串联起来，目光不自觉投注到路灯下的邱小月身上，鼻梁泛起酸涩。
至今，在自己身上留存有两条信念脉络，一条来自杨芷兰，“利益牵挂”，具体是什么原因，尚不清楚，但另外一条却如光昭雪，分外明朗。
在昨晚，自身意识处于“梦境世界”的那段时间里，感应到来自邱小月的“职业牵挂”，当时还以为是她在现实里发现自己“无辜卷入噩梦循环”，很快就能想办法把自己拉出去。
现在细想起来，应该是自己在“梦境世界”里面肉体变强，导致现实里肉体也同步变强，但营养不够，可能出现生命危险，对方害怕自己死去，出于职业素养，牵挂安危而建立的“职业牵挂”。
在这种牵挂下，她主动承担一开始的营养液损耗，帮自己顺利渡过普通层次到良好层次的蜕变。
可后来，良好到良好 层次的蜕变又是一笔更大的开销，单纯的营养液也不足以实现蜕变，必须要注射良好基因药剂来激发潜力。
她仍然不愿意放弃，便以个人名义向局里借钱报销，同时请求孔队利用武道协会中城区理事身份特批良好基因药剂，帮助自己实现最后蜕变。
而这种种付出，还在隐瞒。
说到底，现实中彼此仅仅见过一面呐，就是昨天老陆死的时候，她跟随孔队来收容孢子，而整个过程中，与自己甚至没有过一句话交流。
姜北眼皮跳动了一下，在路灯下扬起脑袋，蓄满水的眼眶里荡起涟漪，故作不动声色，等它们在晚风中自然蒸发，耳畔却忽然响起清脆的嗓音，“诶，你在看星星吗？”
他怔了下，“嗯。”
“真好，我也喜欢看星星，不过燧木之都晚上没有星星，只能看虚拟投影，第一次来鹤城时就感觉好神奇，这里晚上有很多星星。”邱小月也扬起脑袋，伸出指头，“那颗星星好亮哇。”
姜北半眯眼，虹膜倒映星空，老陆的知识记忆涌上来，“那是天狼星，夜空中最亮的恒星，距离我们约8.6光年，并不远，质量是太阳的两倍，直径大一半，看起来很亮。”
“原来那就是天狼星，”邱小月张开小嘴，眼睛亮闪闪，像是打开童话书的小女孩，“二十八宿之中，狼宿的主星，龙局的成名封号？”
“对。”姜北点头，“三年前龙溪谷废土暴动，那一晚天狼星绽放红光，传言龙局借天象之力，剑斩一位盘踞边境的生态级污染源，中枢亲授封号‘天狼剑君’，当时福利院附高里很多同学以‘天狼’二字为荣，吹牛时总加天狼前缀。”
“好厉害，”邱小月捏拳，满怀憧憬，“等我以后立下史诗功劳，也要选个很帅的星宿主星名字作为封号前缀！”
姜北为之侧目，很久很久没有人同自己聊过这么幼稚的话题，心中思绪交错，不由轻笑：“一定要是星星吗，为什么不能是月亮？”
“啊......”邱小月愣了下，抿唇，“已经有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她的封号，如果我有一天立下史诗功劳，也不会去继承的，我要自己选封号。”
后来者可继承前人封号，一个知名封号积蓄几代人、数百年底蕴，许多名人都是承接前人封号，获得其传承，担负其责任，二十八宿皆有迹可循。
“天狼”封号始于鹤城重建，本土第一位史诗功劳评定所授，可惜后辈骄才流走他乡，‘天狼’封号也随之离开鹤城三百余年，直到三年前那一晚龙局一剑耀世，才得以归来。
如今龙局正值壮年，但是想继承其封号的后来者不计其数，不乏亲友之子、中枢后裔，新闻社报道许多天才主动来鹤城拜师效力，以图其认可。
故而龙局坐镇的龙溪谷发展很迅猛。
所谓封号，天下英雄共争之。
联想到这些，姜北也不由热血煮沸，再看向邱小月，那圆嘟嘟的认真脸颊更显可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