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固执的洛芷云，周然按其所说，没过一会儿便找到了老周茶馆，远远传来一股清雅茶香。
他掀开崭新的布帘踏入其中，只见大堂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目光扫视，在角落寻了一处空位坐下，耐心等待。
不多时，一个肩搭白巾的小二总算从忙碌中抽出身来，小跑到桌旁。
“这位客官，对不住让您久等了，您喝点什么？”
周然没有看茶单，压低声音，道明来意。
“我不喝茶，想见你们掌柜，烦请通传一声。”
闻言，小二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哎哟，客官，您来得真不巧，我们掌柜的正在二楼雅间接待贵客，吩咐了不许打扰，看这架势，今日怕是……难以分身了。”
周然心下明了，这种消息灵通之人，日程排满实属正常，强求反而不美。
他点了点头，便欲起身离开，另做打算。
“哈哈哈，常来啊！”
就在此时，二楼楼梯口传来一阵谈笑声。
只见几名衣着光鲜，气息不俗的修士走了下来。
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位微微驼背，面容慈和，手握一杆旧烟斗的老者，正拱手相送。
周然望见对方的面容，以及空荡荡的袖子，一时愣在原地。
“老周头！”
而老者送走客人，习惯性用仅存的右手嘬了口烟，目光随意往大堂一扫，恰好看见了周然。
但因为对方改变了容貌，并未认出，只是疑惑为什么总有一股熟悉之感。
而周然则是抓住这个空档，快速走近楼梯，依旧隐藏气息，只是变回了原本的外貌。
“是我啊！小然子！”
“小……小然子？”
老周头用力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真是你小子！”
他瞬间抛却方才待客的沉稳，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右手用力拍在周然肩膀上。
“好小子！好小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旁边的小二看得目瞪口呆，他在茶馆干了也有些日子，还是头一次见自家掌柜如此失态的模样。
“走走走！上楼！上楼说话！”
老周头拉着周然的手腕，不由分说往二楼拽，同时回头对还在发愣的小二高声吩咐。
“快！将最好的灵茶拿上来！”
二楼一间，布置雅致的包厢内。
老周头拉着周然在茶桌旁坐下，目光来回逡巡，怎么看都看不够。
很快，小二送上了灵茶，茶香四溢，灵气氤氲。
“我来就好。”
无需言语，周然动作娴熟，为其斟上茶水，如同当初在百韧斋时一样。
老周头看着他的动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连连感叹。
“好茶啊，还是你小子斟的茶对味！”
二人相视一笑，许久未见的生疏感在这刹那冰雪消融。
“老周头，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这茶馆的掌柜？”
“老头子我不过是托了孙女的福，她在这坊市里有点门路，给我张罗了这么个营生。”
他显然不愿多提孙女的具体情况，话锋一转，欣慰看向周然。
“倒是你小子！当初在百韧斋我就看你绝非池中之物，果然没看走眼，如今都练气六层了！”
“可是见到了段誉那小子，入了云符箓阁？”
周然点头，算是默认，没有暴露真实的修为。
“若非当年在百韧斋，得您教导符道基础，传授人情世故，也绝无今日，此恩，周然一直铭记于心。”
“嗨，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老周头笑着摇头，眼中却很是受用。
“你能有今天，是你自己的造化与努力，如今看到你成才，比什么都强。”
他嘬了口烟，放下烟杆，正色询问。
“不过，你小子不在云箓阁好生修炼，跑到这砺剑坊市来作甚？还特意变化外貌？”
面对亦师亦友的老周头，周然没有隐瞒，将奉命调查许明一事，简要说了一遍。
“墨辰……还有那个楚烈……”
老周头听完，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这一说，还真有些眉头，就刚才下楼那几位，昨日奉命去调查城外一处洞府。”
“结果却发现了几道极其深奥的剑痕，凌厉精纯，观其神韵，竟与天剑宗绝学有七八分相似！”
“与天剑宗绝学相似？”
听到这话，周然几乎立刻断定，那岩壁上的剑痕，绝对是剑意留影符所为！
如此正好打消了楚烈的顾虑，以其贪心的性格，搞不好马上就会独自前往！
可是杀了楚烈，对许明有什么好处？
周然时不时喝上一口茶水，静心深思，联想之前云梦镇的事，希望能得出些线索。
而老周头见此没有打扰，只是默默为对方添着茶水。
“挑拨矛盾！”
突然，周然心中豁然开朗。
如果说，选择天剑宗弟子来代替赵乾是刻意为之，那么师尊交代在必要时能够杀了许明，便也能够解释了。
之前是因为许明在挑拨一事上还有作用，所以只能借他人之手，杀了代替赵乾的天剑宗弟子。
而现在，许明要做的便是同楚烈玉石俱焚，好彻底激发两宗的矛盾。
但根据其性格，肯定会来一手金蝉脱壳，拿着此次卖符的收获，脱离云箓阁，换个身份做一名散修。
若是真被他得逞，即使师尊交代缘由，也会被玄晶一脉扭曲事实，两宗大战在所难免！
“小然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可说来听听。”
老周头见周然眉头紧锁，意识到对方的任务并不简单，故而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老周头在坊市是否认识除了楚烈以外，对天剑宗而言很重要的弟子？”
事到如今，光靠周然一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许明如今不见身影，只能在其出手之前将其杀掉，可这在楚烈眼中，又何尝不是一种挑衅呢？
云箓阁的人，杀了云箓阁中想要杀他的人？
周然笃定，以楚烈的性子，坚决不会听任何解释。
这也是为何，许明会找上他的原因。
此计，阳谋！
当然，还有一种做法，将两人通通杀掉！
但以周然练气十层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