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看着楚云秀，他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严肃，甚至紧绷。
“云秀。”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
“嗯？”楚云秀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强作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李锦程张了张嘴，那个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却在真正面对时依旧觉得艰难无比的话题，终于还是被提了出来，“我上次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还记得吗？”
楚云秀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瞬间感觉有点发烫，她当然记得。
某个笨蛋一开始联系不上，电话打通了之后又像个脆弱的小男生随后果断的表白还没问我同不同意呢！就把电话挂了的笨蛋。
之后，两人都极其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仿佛那通电话从未发生过。
比赛见面，日常聊天，都一切如常，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现在，李锦程旧事重提。
楚云秀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忍不住翻了个好看的白眼，这动作在她做来，带着几分嗔怪，更有几分风情。
“呵，你还敢提？”
楚云秀双手抱胸，斜睨着他，“李大队长，您老人家那叫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做战术报告呢！而且，有谁表白是直接在电话里说的？说完还直接挂断？连问人家同不同意都没有就没了下文？你这算哪门子表白？不了了之？”
她一连串的质问，像小石子一样砸向李锦程，语气里充满了吐槽和不满。
李锦程被她说得有些窘迫，耳根微微发红，他下意识地又想摸鼻子，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他知道自己那天做得极其糟糕。
“我……”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努力组织着语言，“那天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罕见的、与他场上形象截然不同的迟疑和脆弱。
楚云秀看着他这副笨拙又坦诚的样子，心里的那点气恼忽然就散了大半。
她了解李锦程，知道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能说出那句话，对他而言恐怕已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
那天他承受着决赛的失利以及好兄弟的离去，精神状态肯定极差。
“笨蛋。”楚云秀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却软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向漆黑的海面，海浪声阵阵传来。
“那你现在呢？”她轻声问，声音几乎要淹没在海浪声里，“现在是什么想法？”
李锦程看着她被海风吹拂的侧脸，发丝轻轻舞动，路灯在她轮廓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边。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比打任何一场比赛时跳得都要快。
“我……”他再次开口，声音坚定了一些，“我想重新跟你说。”
楚云秀的心提了起来，指尖微微蜷缩。
李锦程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看着她有些闪烁的眼睛，无比认真，一字一顿地说道：“楚云秀，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没有多余的修饰，没有华丽的辞藻，依旧是那么简单直接，甚至有些干巴巴的。
但这一次，他的眼神无比专注，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可能我不太会说那些好听的话。”
他继续说着，语速很慢，仿佛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也不会搞什么浪漫的场面，我这个人，有时候很闷，很无趣，脑子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训练和比赛。”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
“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比赛赢了，想第一个告诉你。输了也想听听你的声音，看到你被欺负，我会生气。看到你笑，我也会笑。”
他说到这里，似乎词穷了，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最后只能总结性地、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说道：“反正就是这样，你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我吗？”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微微绷紧，等待着她的审判。
那双在赛场上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像是个等待老师公布成绩的学生，充满了不确定和期待。
海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灼热的空气。
楚云秀静静地听着，从他那笨拙的、毫无技巧可言的“告白”里，她却听到了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的东西——真诚。
她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看着他因为词穷而微微懊恼的表情，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打破了那几乎要凝固的气氛。
李锦程被她笑得有些懵，更加不知所措了，“你笑什么？”
楚云秀止住笑，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里面带着笑意，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温柔。
“笑你是个笨蛋啊。”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表个白都这么费劲。”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只因为紧张而微微握拳、指节有些发白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暖，带着常年握鼠标留下的薄茧。
李锦程浑身一僵，感觉那只被握住的手像是过了电一样。
楚云秀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和那份僵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抬起头，迎上他依旧带着茫然和紧张的目光，清晰而肯定地说道：
“看在你这笨蛋这么努力的份上……”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
“我同意了。”
刹那间，李锦程感觉仿佛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
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巨大的喜悦和难以置信冲击着他，让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楚云秀，看着她脸上那温柔而明媚的笑容。
过了好几秒，他才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但他立刻意识到了，又赶紧放松了一些。
“真……真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废话。”楚云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抽回手，“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李锦程看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重重地落回了实处，然后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喜悦所充满。
他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拉向自己，用一个有些僵硬，却无比郑重的拥抱，代替了所有言语。
楚云秀先是一愣，随即放松下来，将脸颊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听着他有些过快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
海风依旧在吹，海浪依旧在响，但此刻，他们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锦程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声在她耳边问，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
楚云秀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依旧有些懵懂的样子，忍不住又想笑。她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说呢？李大队长？反应这么迟钝，怎么在场上指挥若定的？”
李锦程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扬起了一个清晰而温暖的弧度。
“嗯。”他重重地点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在一起了。”
“未来一起加油，朝着目标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