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邹远不行？你怎么知道他不行？你给过他机会吗？张队临走前特意交代，不要让邹远直接继承百花缭乱，那不适合他，让他用自己的账号，走出自己的路！你们他妈听了吗？”
听到李锦程连张佳乐的遗言（在他看来差不多）都搬出来了，李青的气势不由得一窒。
张佳乐在百花粉丝和部分管理层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试图缓和一下气氛，“锦程，你冷静点。我们不是不相信邹远，但是百花缭乱是百花的象征，是招牌！它的商业价值，它的号召力，不能就这么闲置！老板那边压力也很大。”
“招牌？闲置？”李锦程捕捉到了关键词，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直接把桌子掀了的冲动，提出了一个折中但在他看来必须坚持的方案。
“百花缭乱先暂时封存，弃用！让邹远继续用他的花繁似锦打一个赛季看看！如果他真的不行，到时候再说。”
“弃用百花缭乱？”李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刚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再次涨红，一开始以为李锦程说错话了没有在意，但这句他是真忍不了了。
“不可能，绝对不行！”
“你知道百花缭乱这个账号意味着什么吗？它是我们百花战队的灵魂，是吸引赞助和粉丝的保证把它封存起来？老板绝对不会同意的，粉丝也不会答应！”
“灵魂？保证？”李锦程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悲凉，“张佳乐在的时候，它是灵魂。”
“张佳乐不在了，它就是一个空壳，一个谁用谁被骂的空壳。你们把它强行塞给一个外来者，或者强行塞给还没准备好的邹远，那才是毁了它，毁了百花！”
“你这是歪理！”李青气得手指发抖，“俱乐部运营不是过家家，要考虑成绩，更要考虑市场，你说不让用就不让用？”
“我只看我的队友。”李锦程寸步不让，“要么按我说的，给邹远机会，暂时封存百花缭乱。要么，我现在就退役，你们自己选。”
办公室里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
两人一个怒目而视，一个气急败坏，僵持不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虚掩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这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李青和李锦程同时转过头。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影有些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正是邹远。
他显然已经来了有一会儿，听到了部分争吵，脸色苍白，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眼神里充满了挣扎、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经理……锦程哥……”邹远的声音很小，带着颤抖。
李青看到邹远，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立刻说道：“邹远，你来得正好！你也听到了，俱乐部正在为战队的未来考虑。百花缭乱这个账号非常重要，需要有人肩负起这个责任……”
“邹远！”李锦程打断李青的话，目光紧紧盯着邹远，语气急切而带着保护欲，“你别听他的，百花缭乱不适合你，张队临走前特意跟我说了，让你先别用百花缭乱，压力太大，会让你迷失自己，用你的花繁似锦，打出你自己的风格，那才是你的路。”
邹远看着李锦程因为激动而泛红的眼睛，又看了看一脸殷切（或者说压力）望着他的经理李青，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像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
一边是前辈的关怀和指引，是让他轻松前行的道路。
一边是俱乐部的期望和战队的象征，是沉重无比的责任。
他知道张佳乐前辈是为他好，知道李锦程是在保护他。
可是……他也是百花的一员啊！
他看着那个曾经属于张佳乐前辈，象征着百花战队最高荣耀的账号卡，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向往，有敬畏，更有一种“我能不能行”的深深恐惧和自我怀疑。
但是，当听到经理说要直接从外面买人来接手百花缭乱时，他心里又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责任感。
百花，是他的战队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头，目光先是看向李锦程，带着歉意和坚定，然后转向李青，声音虽然依旧有些发颤，却清晰地说道：“经理……锦程哥……我，我想试试。”
李锦程瞳孔一缩，急道：“邹远！你……”
邹远打断了他，继续说道，语气越来越坚定，“我知道张队和锦程哥是为我好。我也知道百花缭乱意味着什么……压力很大，我可能真的做不好。”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被一种近乎固执的决心取代，“但是，我不想看到它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继承。我也是百花的一员，我想……我想为百花尽一份力。哪怕……哪怕最后真的不行，我也认了。”
说完这番话，他仿佛虚脱了一般，微微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李锦程的眼睛。
他知道，他辜负了锦程哥和张队的好意。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李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他连忙说道：“好！好！邹远，你有这个决心就好！俱乐部会全力支持你的！”
李锦程看着邹远，看着他脸上那份纠结却又义无反顾的神情，满腔的怒火和劝说的话语，突然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明白了邹远的选择，这不是冲动，而是一种责任感的驱使，一种对百花最朴素的热爱和守护。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强行掐灭这份心意吗？
他死死地盯着邹远，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最终，所有的愤怒、不甘、无奈，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他直起身，不再看李青，也不再看邹远，转身就向办公室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沙哑而疲惫地扔下一句。
“随你们的便吧。
”然后，他用力拉开门，又砰地一声甩上，巨大的声响在整个走廊里回荡，也重重地砸在邹远和李青的心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如释重负却又心情复杂的经理，和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神茫然中带着决绝的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