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去寻个地方填饱肚子。”武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让他别想太多。
“好。”
两人带着白妙妙,准备找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酒楼。
就在他们即将拐进一条小巷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和哭喊声,却从巷口的一家门面前传来。
“桂三!你他娘的还想躲?欠我们金鲤赌坊的钱,今天必须还!”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一脚将一个干瘦的男人踹翻在地。
那男人连滚带爬地抱住汉子的大腿,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刘爷,刘爷您再宽限我几天!我……我下次一定能翻本!一定能!”
“翻本?你拿什么翻本!”那打手一脚将他踹开,满脸不屑。
“你那婆娘都被你卖了,现在就剩个丫头片子,还想借钱?”
“我卖!我卖!”那赌徒连滚带爬地又凑了上去,脸上满是疯狂的乞求。
“我把女儿也卖给你们!只求你们再借我一笔!就一笔!”
关山和武生循声望去,只见那赌徒竟真的回身,一把将一个瘦弱的少女从身后拉了出来。
随后一把推向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别怕,云儿,你先伺候两天刘爷,等爹回了本,马上就把你和你娘赎出来!”
“嘿,你桂三生了一脸麻子,女儿倒是出落得很嘛。”
那被称为刘爷的糙汉淫笑着,伸手就要去抓桂云的手腕,一只手却从旁伸出,拦住了他。
那女孩,正是昨夜在桥边,想让河水停下,少些苦难的桂云。
但现在路边人流涌动,却无一人为她停下。
“爹!不要!”
女孩的身体踉跄一下,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嘶哑。
那被称为刘爷的糙汉淫笑一声,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就要去抓桂云的手腕,上下其手。
然而,他的手还未碰到桂云,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
那几个赌坊的打手见有人靠近,正要开口呵斥,却在看清来人腰间的长刀和那股迫人的气势后,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关山没理他们,目光越过壮汉,落在那还跪在地上的赌徒。
“她是你女儿?”
“是,是。”桂三茫然地点头,还没回过神。
“你要卖她?”
“我也是没办法啊……大人,我实在没钱了!家里婆娘都被我卖了,就指着她翻本了!”
“很好。”
关山点了点头,然后毫无征兆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将他剩下的话连同几颗牙齿一并踹进了肚里。
变故突生,眼前自己的一颗摇钱树被打,那刘爷脸色一沉,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我金鲤赌坊,可有得罪之处?”
关山摇了摇头。
“我叫关山。”
刘爷一愣,在脑子里把长春府有头有脸的人物过了一遍。
关山?没听过有姓关的人物。
他上下打量着关山,见其衣着普通,不似什么世家子弟,胆气顿时又足了几分。
“这桂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阁下半路插手,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欠你多少?”关山问。
“不多不少,一百两。”刘爷伸出一根手指。
关山听了,随手从钱袋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石头,丢了过去。
“灵石?”
刘爷下意识接住,入手冰凉,灵气盎然,顿时愣住了。
他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没想到给钱这么痛快?
一枚灵石,黑市上换一百一十两银子都绰绰有余。
多半是哪个被义气冲昏了头的年轻修士,想学话本里的英雄好汉,行侠仗义罢了。
想到这里,刘爷脸上的横肉瞬间堆起了笑容,称呼也变了。
“哎哟,原来是关大人!您看这事闹的,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他对着关山一躬身,称呼都变了。
“既然大人您开了金口,这女子自然就归您了,小的们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刘爷眼珠一转,又凑近了些,挤眉弄眼地低声道。
“若是大人今后想玩两把,随时来我金鲤赌坊,咱这儿修士的场子,也是有的。”
“届时小人做东,定给二位大人伺候周到了!”
金鲤赌坊不止做凡民的生意,一些手头拮据的低阶修士,也是他们的常客。
刘爷到底是老油条,临走还不忘拉客。
“等等。”
就在刘爷即将转身离去时,关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还有何吩咐?”刘爷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愈发恭敬。
“我刚才听那桂三说,他把婆娘也卖给你们了?”
“是的大人。”刘爷眼珠一转,似乎猜到了关山的心思,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还挺会玩。
“买卖民女,依阳朝律法,该当何罪?”关山没有接他的茬,而是侧头看向了武生。
武生此刻哪还不明白关山要做什么,她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犹豫,声音干脆利落。
“死罪。”
“主犯从犯,一体同罪。”
仓啷!
一声清越的刀鸣,关山手中长刀已然出鞘!
刘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后的几个打手也是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大人莫不是在与我等说笑!”
可刘爷毕竟是在这野草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最初的惊吓过后,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直冲脑门。
“想讹我金鲤赌坊的钱?在这野草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场子是谁罩着的!”
他身后那几个打手见自家老大有了底气,也立刻围了上来,将刘爷护在中间,重新摆出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刘爷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关山的鼻子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藏春区,钱大人!”
“你动我一下试试?”
“钱大人?”关山看向武生,府衙里那些主事,他还没把脸和名字都对上号。
“哪个钱大人?”
“钱文渊,户部主事。”武生低声回道,“不过这种野草区的产值,他本人肯定不会直接沾手。”
那就是下面的人打着他的旗号作威作福了。
关山心中了然,无所谓,反正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