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炔目送沈重阳的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之意。
这沈重阳绝非易与之辈，今日虽惊退了他，但梁子怕是已经结下，对方不会如此轻易的罢手。
还需得更小心隐藏。
于是它当即振翅飞回观中，简单交代小倩几句，便将其收回契约空间。
接着未在观中停留，而是再度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影，悄无声息地没入道观后方层叠茂密的山林深处。
很快马炔就找到了一处栖息着大量普通麻雀的灌木丛，收敛周身所有妖气与灵光，如同真正凡鸟般挤了进去——
歪着头，用喙梳理着羽毛，完美地融入了雀群。
直到确认周围再无任何异常气息，
马炔才小心翼翼地自储物指环中取出了那枚得自沈重阳的青色玉简。
它盯着玉简，目光转动。
沈重阳此人心怀叵测，他送出的东西，即便看似无害，也难保没有暗藏什么手脚。
但这“雀鸣术”本身，对马炔而言又确实颇具吸引力。
“稳妥起见，还是用古镜照一照为好。”
马炔心中定计：
“若真有隐患，古镜或可祛除；若无隐患，提升其效果，于我更是有益无害。”
于是不再犹豫立刻心念一动。
体内法力缓缓流转，注入丹田气海深处的那枚古镜之中。
刹那间，
马炔那双黑豆般的雀目深处，仿佛有两簇微不可察的金色火苗燃起。
两道凝练至极、细若游丝的淡金色光束，自其瞳孔中投射而出，精准地落在它爪中的青色玉简之上。
金光并非覆盖玉简表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直接渗透进去，照在玉简内部那些承载着法术信息的符文结构之上！
“嗡……”
玉简轻轻震颤起来，表面流光急转。
在其内部，那些原本稳定排列的青色符文，在金光映照下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重组！
一些看似冗余或者可能潜藏隐患的结构被金光悄然抹去、炼化！
而更多玄奥复杂、蕴含着更高沟通至理的全新符文脉络，则在金光引导下自行衍生、构建……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十息。
当马炔感到法力消耗近半，古镜不再传来吸力时，玉简的异变也恰好停止。
其内部的青色光华渐渐稳定下来，只是那光芒比之前更加温润内敛，玉简本身似乎也沉重了一丝。
眼中的金光缓缓敛去，马炔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沉入玉简之中。
仅仅片刻，它便心头大动，雀目之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明亮光彩！
此时的《雀鸣术》，已然面目全非！
其中的内容变得晦涩高深了数倍不止，涉及的灵力运转路径更加精妙复杂。
而其效果，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法术，只是单方面地让施法者通过特定鸣叫传递大致意图，对方能否准确理解尚在两可之间。
而经过古镜提升后的新版《雀鸣术》，不但传递意图更加精准、高效，覆盖范围更广，更重要的是——
施法者在发动此术时，自身灵识也会被调整到一个特殊的频率，能够清晰地“听懂”对方通过声音、甚至微弱精神波动传达的信息！
简而言之，施展此术后，它不仅可以“说”给对方听，更能“听”懂对方所言！
这是双向的、近乎无障碍的沟通！
“这意味着……我可以真正地与任何生灵交流了？！”
马炔心中涌起巨大的惊喜。
无论是人类、妖兽，还是山林间的飞禽走兽，只要对方具备基本的意识并能发出信息，它都能与之沟通！
这远非之前依靠小倩转达或者连蒙带猜可比！
这价值，对于需要经营信众、了解四方消息、乃至探索未知地域的马炔而言，简直无可估量！
马炔当即决定，立刻拿身边的这些普通麻雀试试效果。
按照玉简中全新的行功路线，马炔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法力，喉间特殊的鸣管结构微微调整。
下一刻，
一股无形的、带着奇异韵律的灵波以它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将周围几只正在叽叽喳喳的麻雀笼罩在内。
同时其神识也高度集中，捕捉着任何反馈。
接下来，
原本杂乱无章的“叽喳”声，在马炔的感知中，陡然变得清晰且富有意义起来：
“……东边那棵老松树底下好像有草籽……”
“痒，背上痒，谁来帮我啄一下……”
“刚才好像有只大鸟飞过去，吓死了……”
“太阳晒得真舒服……”
……
成功了！
马炔强压下心头的激动。
虽然它也是麻雀，可却从来都没有和雀群一起生活交流过。
既不曾一起生活交流，自然也就不曾耳濡目染，听不懂这些麻雀在叫什么……
但有了如今的雀鸣术，自然也就没有了这个问题。
于是马炔便尝试着按照法术记载的方式，将一道意念混合着特定的鸣叫声传递出去：
“你们好。”
那几只麻雀顿时停止了叽喳，齐刷刷地歪头看向马炔，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惊讶。
“谁？谁在说话？”
“是它！这只灰雀在说话！”
……
麻雀们简单的思维和惊讶的情绪，清晰地被马炔捕捉到。
“我是新来的。”
马炔继续传递着友善的意念：
“请大家多多关照。”
“哦哦，新来的！”
“欢迎欢迎！”
“你也喜欢晒太阳吗？”
……
麻雀们很快接受了这个“会说话的同族”，思维简单的它们立刻热情起来，七嘴八舌地分享着哪里食物多，哪里的树枝最好站，昨晚哪只猫头鹰叫得特别吓人……
马炔耐心地“听着”，心中念头丛生。
有了这法术，它不仅可以更好地了解这片山林，甚至……
可以发展这些无处不在的麻雀，成为自己的耳目？
它看向周围这些叽叽喳喳的小生命，雀目之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马炔甚至隐隐想到，该怎么挑出一些能够修炼的，传授修炼之法，令其成为小妖，好替自己做事。
小倩虽然也是它的属下，可到底是女鬼之身，很多事情多有不便。
而且也不能掺和妖怪之间的事情，否则一个不慎会被打的魂飞魄散……
麻雀则不同，数量多的是。
若是耐心培养，定能拥有一大批麻雀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