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炔双翅一振，周身无形的风灵之力自然汇聚，身形化作一道灰影，轻松地跟在乌梢将军身侧，速度犹有余力。
乌梢将军瞥见它这般举重若轻的遁速，黄色竖瞳微微一缩，心中那点因马炔不识“妖市”而升起的轻视，不由得又压下去几分。
这小雀确实有几分门道！
一路无话，两者皆是默然赶路。
约莫飞行了两个时辰，前方水汽渐丰。
一条宽阔浩渺的大河出现在视野尽头，波涛滚滚，灵机盎然——正是清远河。
靠近河流，便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妖气与水灵之气。
循着妖气汇聚的方向又飞行片刻，只见前方河面出现一片奇景。
原本奔腾的河水在此处变得平缓，一座由巨大贝壳、五彩珊瑚、莹润玉石构筑而成的华丽水府，半隐半现于水面之上。
水府周围光影缭绕，道道遁光从四面八方而来，落入其中。
有驾妖风的，有乘水浪的，也有如马炔般凭借天赋飞行的禽鸟精怪，甚至还能看到几道剑光闪烁，显然是人类修士。
水府入口处，虾兵蟹将手持钢叉分列两旁，虽多是凝气期的小妖，但纪律森严，维持着秩序。
所有进入者，无论是妖是人，都需缴纳一小块灵材或几枚低阶灵石作为入门费用。
“前方便是清远河伯的水府别院，此次妖市便设在其中。”
乌梢将军传音道，率先按下妖风，落在水府入口前一片宽阔的贝壳平台上。
马炔随之落下，好奇地打量着这从未见过的妖类集市。
平台之上，熙熙攘攘，形态各异的精怪摩肩接踵。
有化作半人形的狐妖摆弄着药材，有浑身覆盖鳞片的鱼怪叫卖着珍珠，有高大的树精展示着灵果，甚至还有一团模糊的鬼影在角落里兜售阴魂木。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灵材、药草、矿石乃至血肉的奇异气味，喧闹之中自有一番勃勃生机。
也有一些人类修士夹杂其中，大多神色平静，与周围的妖怪交易，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这外围多是小摊贩，真正的好东西，都在里面的‘百宝殿’中。”
乌梢将军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缴纳了两块阴沉木作为费用，便领着马炔穿过喧闹的平台，向水府深处走去。
马炔一边紧跟乌梢将军，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过沿途的摊位。
它看到有妖怪在售卖能微弱增幅神识的“清心草”，也有摊位上摆放着闪烁着各色灵光的矿石，更多的是各种它叫不出名字、但散发着或浓郁或奇异灵气的材料。
其目标很明确——
寻找能加速灵气吸纳，或者蕴含精纯灵力的天材地宝，以辅助《金丝诀》的修炼。
然而一路看来，大多东西品质普通，或者属性不合，并未发现能让它心动之物。
直到他们来到一座更为宏伟、由整块巨大水晶构筑而成的大殿前——
百宝殿。
殿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运用了空间拓展的法术。
一个个摊位井然有序，上面陈列的物品灵光宝气，远非外面小摊可比。
在此交易的，也多是气丹境以上的妖怪或筑基期的人类修士，气氛显得肃穆了许多。
乌梢将军进入殿内，便对马炔道：
“马道友，乌某需去寻一位故友交易些东西，我们暂且在此分别，一个时辰后，在入口处汇合如何？”
马炔心知它或许有自己的打算，也不点破，点头应道：
“将军请便，晚辈自行逛逛。”
待乌梢将军扭动着身躯消失在妖群中，马炔才松了口气，开始独自在这百宝殿内细细探寻。
它走走停停，询问了几种看起来蕴含精纯灵气的灵果和矿石。
但要么价格高昂得让它这穷麻雀咋舌，要么效果对于修炼《金丝诀》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就在它有些失望，准备去其他区域看看时，目光忽然被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吸引。
那摊主是一只老态龙钟、背着龟壳的龟妖，修为似乎只是凝气后期。
它摊位上的东西很少，只有几块颜色暗淡、形状不规则的金属疙瘩，以及一小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砂砾！
马炔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那堆灰扑扑的砂砾。
并非其中某几粒，而是整堆砂砾都隐隐透出一种奇特的韵律，并非引动单一属性的风灵之气，而是在极其缓慢地、自发地牵引着周围空间中无所不在的、混杂的天地灵气，向着自身汇聚！
这种汇聚极其微弱，若非马炔神识远超同阶，又因天赋神通的敏锐感触，根本无法察觉。
但这确确实实是纯粹的“聚灵”之效！
“自主聚灵？！”
马炔心中登时掀起惊涛骇浪。
能自主汇聚灵气的宝物，无一不是修士梦寐以求的辅助修炼至宝！
其价值远非单一属性的灵材可比。
眼前这一小堆被当作废料的砂砾，竟有如此神效？
它强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激动，翅膀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装作被旁边那些颜色暗淡的金属疙瘩吸引的样子，踱步到摊位前，传递意念问道：
“老丈，这些铁疙瘩看着倒是沉甸甸的，是何矿材？”
老龟妖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一眼：
“那是河底沉积的‘黑铁石’，杂质多，韧性强，不好熔炼，一般用来打造些笨重兵器的胚子，或者给修炼土行、金行功法的小妖打熬身体用。”
它似乎对这笔生意不抱希望。
马炔“哦”了一声，目光这才“不经意”地扫过那堆灰扑扑的砂砾，随口问道：
“那这堆沙子呢？莫非也是什么炼材的边角料？”
老龟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慢吞吞道：
“这个啊……就是普通的河底淤沙，年头久了，沾染了些微灵气，连‘沉金砂’都算不上，更没什么特定属性。老汉我瞧着它们比别处的沙子稍微‘润’一点，就顺手捞了点，本来想着能不能用来铺灵植的盆底，结果发现这点灵气聊胜于无，纯粹是占地方。道友要是感兴趣，给一块下品灵石，或者随便给点什么都成，全拿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