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看来觉得陌生，可纸上写着媚儿为死士，没理由对阿七记得清楚，却忘掉另一人。
“我何时中的招！黄老……不好！”
踏入客房的黄老，口里的报数还没说完，顿见沈渊猛地站起身来。
“少爷，你这是？”
站在门口的黄老，大惑不解，但心知肯定出了事，而他却没能发觉。
沈渊来不及解释，闯出客房门。
提起门边一盏灯笼，他往左边走廊前行，紧盯地面石炭灰，沿着黄老留下的脚印走。
一侧走廊，南北两面，各七间客房，黄老的脚印没有到头，止于第五间客房。
也就是说，黄老漏过后边的客房，莫名其妙地提前折了回来。
沈渊不用去右侧走廊看，他心知右侧的客房，被黄老漏过的更多。
急忙再往前，第五间房、第六间房，空无一人。
扫视房内地面石炭灰，上边脚印杂乱，部分脚印延伸向墙壁，但看不到转向的脚印，仿佛是人走入了墙壁，亦或是飞檐走壁地离开了。
铺撒石炭灰的法子，似真起不到作用。
沿着走廊往回，沈渊神情沉重。
“我忘了一名死士，脑子里，只大概记得是何长相。”
“黄老以为自己看过一层所有客房，忘记自己漏了部分，后边两间客房内的护院，多半已经失踪！”
不用怀疑，当下失踪的不仅只是“媚儿”，还有不少护院。
先找哪个？
所有人一起行动？
还是分头寻找？
这些人不知分散到了何处，不知是死是活，要将人找回来，得费不小工夫，还可能再搭进去其他人手。
沈渊扫过两边走廊，又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此时门前钉立的阿七，若有所觉，在客房右侧嗅了嗅，闻到股甜香，猜到之前有人与他一起守门。
“少爷，与我同行的人鬼失踪，此女身上气味独特，属下或可循其气味追踪。”阿七还记得部分关于媚儿之事。
沈渊眼中微亮，沉声道：“你能追踪？黄老你召集人手，我们先去……”
话到一半，阴鬼孙小丫出现在门前。
一张苍白小脸空洞，蓬头垢面，伸出的小手，呆呆指向房内墙角。
走廊上的沈渊快步回房，顿时一股尸臭味扑面，浓烈无比。
看向孙小丫之前蹲着的墙角，多了一抹身影，佝偻着身子呆立在那儿。
这道人形为酒楼小厮穿着，二十四五岁面相，双眼无神，皮肤肿胀，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阴鬼无疑，但无丝毫阴气散出。
沈渊没吩咐其他人，右手瞬间鬼化，尖长鬼爪弹出指尖。
几步来到墙角，鬼爪带起阴炁抓出。
可这一抓，捞了个空，近在咫尺的人形，好像并非阴鬼，仅仅是一道幻影。
而此时，不止此间客房尸臭味重，门外也鼓荡起臭风。
恍惚在这紫玉楼内，死尸无处不在。
“少爷，大堂内现出好些鬼物！”黄老忽道。
沈渊心中一惊，忙到客房外，视线顺着走廊望向大堂。
灯笼半死不活的黄光下，苍白人形多过三十道，来回在大堂内游荡。
四名身着元宝袍的老仆，及此行过来的护院，尽数聚向大堂，居然只有十一人，连抓来的疯人都没了影。
算上沈渊这边三人，来时离开沈家的二十四人，已然少了十人。
无暇为此心惊，沈渊定睛看大堂内的阴鬼，依衣着打扮，其中富家客人、跑堂伙计、舞姬、扫地老人、添茶小厮皆有。
四名元宝袍老仆取出乌金兵器，接连对十余头阴鬼出手，结果一样全部打空。
“叮、叮叮……”铃声回荡。
乌金铃铛摇响，无一阴鬼被逼出，大堂内的人形仿佛同样是幻影。
然而沈渊等人，不会蠢到以为，这些阴森人影真是幻象，极可能是真正的阴鬼，而他们看得到，碰不到。
沈渊沉着脸自语：“说是阴鬼二十头以上，过来才头一夜，为何就撞见过三十头阴鬼！此地果真在生变。”
比起无声无息间隐藏杀机的恐怖，他宁愿直面鬼物，正面较量。
当下局面却是有力无处使，换成沈家二境长辈过来，一样无从下手。
正思索着，语带揶揄的笑声，自走廊右侧传来。
右侧最后一间客房内，十八人出门转向大堂，人鬼兄妹与手下武夫，一个没少。
瞧他们的模样，哪有半点过来查探的意思，全窝在一间客房不挪身。
“兄弟，我进来时便与你说，联手一起行动，你不依，现在可好？”
“人家艺高人胆大，人手还多，不在乎死他十个八个的。”
一袭劲装的兄长在前，面容清丽的妹子在后，兄妹俩笑看向对面走廊。
就在这时，没等沈家众人发怒，二楼毫无征兆的响起人声。
声音不大，但前后两里搬空，任何动静都清晰可闻，何况只是隔着层楼板。
“没值钱物件，都被搬空了。”
“咱们来迟了一步。”
“不能白来一趟，把雅间木板撬了。”
“大牛哥……”
一楼所有人屏气凝神，落针可闻，二楼传来的话音，字字入耳。
四名元宝袍老仆相视一眼，陈姓老仆笃定道：“中气十足，是活人开口无疑，且还是武夫，这等时候，还会有不要命的贼人来此？”
“有个是先前抓来的疯人，他何时上了二楼？”另一白发老仆也疑惑道。
大堂内处处鬼影，无法触碰到的阴鬼，在一道道变多，而二楼又有蹊跷。
沈家众人目光皆落在沈渊身上，此行老爷子交代过，由这位嫡系少爷做主。
沈渊额头见汗，他算得两世为人，心智非少年人可比，可今夜这等恐怖经历，他也是头一遭，哪能半点不紧张。
心念飞转，他重新拿出纸笔，再写下一行字。
“子时三刻，我与黄老，死士阿七，元宝袍老仆四人，护院七人，共十四人……其余人尽数失踪。”
记下时间与人数，沈渊口中吐出一青面恶鬼，随即扯下腰间十个乌金小盒。
“统统过来。”
大喝声传遍一层，四名元宝袍老仆，领上余下护院，立马过来汇合一处。
沈渊身边很快围了十三人，只见他动作利落，一手打开乌金小盒，另一手运炁血炼阴鬼。